白玉秀当即脸色煞白,眼圈里包含了一包泪水。
“好了。”何氏皱着眉头终止两人之间的战火,她挥挥手,丫鬟端上来一个托盘。
“母亲,请用茶。”
“母亲,请用茶。”
何氏被这两声浑厚的母亲叫得嗓子一甜,眼前发花。她闭上眼睛,掐着脖子逼自己喝下媳妇茶。早些年为儿媳妇准备的一对羊脂白玉手镯也派不上用场,只封了两个砖头般厚厚的红包,给他们夫夫一人一个。
谢宁跟在萧北燃后头挨个给长辈敬茶,他晕头转向,一个人也没记住,只能机械地重复跪下、站起来的动作。
做人家媳妇好难啊。
终于敬完最后一盏茶,谢宁站起来的时候腰上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他“哎呦”一声扶着腰站起来。
昨晚确实折腾一宿。
但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昨晚还没等到萧北燃找到借口请他的新婚妻子离开他的房间,谢宁就自己脱光衣服钻进被子里,还掀开一角邀请他进来。
谢宁体质偏寒,一到冬天就浑身冰凉,萧北燃这个病秧子却跟个火炉一样,浑身热气腾腾。刚开始谢宁还老老实实,睡着以后寻着热乎气就贴上来了,像只八爪鱼一样死死缠住萧北燃。
萧北燃不堪其扰,黑着脸唤来暗卫要把谢宁拽下来。但这家伙的求生本能太强,死活不肯离开热源,越拽缠得越紧,有几条腿就缠几条腿。暗卫也尴尬地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才能在事后不被悄悄弄死,于是萧北燃更黑着脸让暗卫离开,被迫忍受自己的床上出现一只不明生物。
谢宁保持这个刁钻的姿势一整宿,所以,腰部有些不适。
萧北燃正坐在他身后,下意识伸手扶了一把。
谢宁觉得他夫君人很好,谁说他不近人情,不好相处的。
“谢谢你扶我。”
萧北燃惊恐松手,他现在听不得“扶”这个字,脑袋里面不知道“咕噜咕噜”冒出什么乱七八糟奇怪的画面,双颊飞红。
当事者明白其中缘由,外人就不一定了。
这一幕落在白玉秀的眼里就完全变了味道,她只看到那个她永远都不会承认的表嫂一脸娇羞地揉着腰,而他那素来对任何人都冷酷无情的表哥居然伸手扶他!
还脸红!
闺秀们私底下也会百无禁忌地讨论一些事情,白玉秀控制不住往那方面想,她由红转黑,由黑转白,由白转绿。
“你!你!你们!”白玉秀哆嗦着粉白的手指头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然后转头扑进何氏的怀里号啕大哭。
“姨~咦~咦~咦~咦~咦——妈~啊~啊~啊~啊~啊~啊——”
何氏一个头两个大挎脸哭笑杂糅憋嘴抱着白玉秀的头轻轻拍打。
哎哟呦,老天奶啊,她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了。
这个臭老萧,都是他出的馊主意,晚上等着被收拾吧!
拜见完族中长辈,谢宁便推着萧北燃出房门,走过庭院深深,看过冬雪苍茫,萧北燃开口道:“父亲传话来有要事相商,你先回去休息,我去见父亲。”
萧北燃做好了谢宁还要纠缠的准备,却不料谢宁痛快点点头,道:“正好我也想出去走走,那咱们晚上见。”萧北燃倒是有些木讷地“哦”了一声。
*
“大将军,三公子来了。”
萧北燃竹枝般细长的手攥住轮椅摇进萧缙的书房,来禀报的小兵低头退出去,关上房门。
“父亲。”
“委屈我儿了。”萧缙背着身子正在擦拭一把四尺长剑,剑锋森然,剑下亡魂无数。
“父亲言重,为国大计,儿子省得。”萧北燃面对着窗外纷纷鹅毛,思绪万千。
萧缙回头,看见圆滚滚的儿子,”扑哧“笑了一声,这般模样倒是更近人情了,“虽说我们利用你二人大婚造势,但小谢我看是一个很好的孩子,虽看着腼腆的,那双眼睛,却不是凡品。切不可狡兔死走狗烹,尽量护他周全,日后……为他寻一个好去处。”
萧北燃不言语,有些窘迫赧然,他不知怎么跟父亲说,那个父亲口中看起来腼腆的人,其实并不是看起来的那样。
而被夸赞腼腆的谢宁,还未走出院外,听得身后传来呼啸之声,他单脚脚尖原地旋转,衣摆轻扬,闪电般攥住了凌空抽下来的鞭子。
那双古井一样的眸子眨都没眨一下,平静地盯着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