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
谢宁毫无心理负担,他脸上挂着合时宜的甜美的笑,从小厮手里拿过大公鸡。谢宁攥住它的脖子,那样细,几乎不用用力就能捏断。他心想,鸡,你若是识趣,咱俩相安无事;你若是坏我好事,我必毁你天堂!你就是今晚鸡公煲的原料。
大公鸡也不想成鸡公煲,便乖巧不再挣扎,谢宁对喜官点头示意可以继续。
“二拜高堂——”
谢宁依然微笑,抱着大公鸡跪拜二位高堂。
将军夫人捂着胸口,脸色煞白。
“夫夫对拜——”
谢宁双手举起大公鸡,跟它的绿豆眼对视,鸡并不敢动,老老实实。谢宁深深拜了下去。
精神状态正常到……不正常。
“唔——”白玉秀捂着嘴巴,一跺脚扭身跑出去。她不能接受,她绝对不能接受!他神武不凡、英俊潇洒的表哥娶这么个玩意儿回来!
众闺秀也齐齐捂住胸口,动作与大将军夫人一般无二,她们心里想的是。
看来,她们不是没有机会。
“送入洞房——”
*
萧北燃喜静,国公府整个西院都是他一个人的住所。谢宁作为他的妻子,自然住在西院。但是,没经过萧北燃的允许,任何人也不敢直接把谢宁带到他的寝室,除非他们的小命不想要了。
“三奶奶,今日您也累了,先休息吧,明日一早还得去拜见大夫人和各房长辈。”大黄恭恭敬敬,礼数周全。
谢宁掏出一块银锭子扔给大黄,大黄没想到新奶奶出手如此阔绰,笑容更加真诚。
“伺候的人就在门外,三奶奶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即可。”
谢宁点点头,挥手让他下去。
大黄退下后,猛然发现自己的背后竟然濡湿一片,伸手一摸全是冷汗。看起来安安静静的三奶奶这般威仪,好像有无形的压力,不知不觉间就让人遍体生寒。大黄又看了一眼,新奶奶的周身气度竟然与三公子有几分相似,一个是杀伐果决的少将军,可他,不是出身普通农家吗?
大黄暗自告诉自己,服侍新奶奶的时候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谢宁打量房间,崭新的布置,一看就是临时收拾的,一应用具华丽但不用心。他摸摸贴身的口袋,休息是早休息不了,还有事情要做。
门口站着两个丫鬟,两个小厮。谢宁吩咐他们无事不要进来,然后脱下喜服,换上一身湛蓝色常服,一个纵身,从窗子翻出去。
与此同时,萧北燃独自一人离开寝室。
*
前厅还在盛大地热闹着,西院却冷冷清清,仿佛外面的风都吹不进这里。
谢宁趴在房檐上四处寻找,最终锁定目标,他一路上飞檐走壁,灵活得像一只猫,满院子的侍卫无一人看见他。
一路走到一座巨大的假山石旁边,谢宁仰头看看,这座假山足有三四丈高。他矮身一跳,悄无声息地爬上去。到最顶端,从贴身地口袋里面取出一小截火漆封好的竹筒,有小指粗细,塞到假山缝隙里,然后又跳下去。
这个过程他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枝头的雀儿都没惊起。
谢宁拍拍手上的尘土,心中夸了句自己功夫又见长,一转身,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他身后竟然出现着一个人!他竟然没有发现!他是什么时候在这儿的?
谢宁震惊之余眯着眼睛仔细一看,有点眼熟。
呦,这不是他那便宜相公吗。
萧北燃也被吓了一跳,他刚到这就从假山上掉下来一个人,还差点砸到他。
他这院子少有人来,忽然冒出来一个生人,他用脚趾头一想也知道是谁,何况那人脸蛋上还挂着两坨红晕。
本该在新房里独守空闺以泪洗面的新娘和拜堂都不愿意出现的缠绵病榻的新郎如今不约而同地出现在院子里。
这件事好解释,这件事一定可以解释。
萧北燃以往从来不用给任何人交代,从来都是别人听命于他。
但是谢宁没有说话,长如鸦羽的眼睫低垂,仿佛盛着无数委屈。
萧北燃看着委委屈屈地小媳妇,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他默默想,也许自己做得实在太过分了,人家这么小的年纪嫁给自己,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在喜堂上面对这一切呢。
不管这件事有多荒唐,他毕竟是自己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百年以后要葬在同一个陵寝里的,他也是无辜卷进来的一个可怜人,说到底是自己先利用他。
萧北燃刚要说话,眼前的委屈小猫蹲下来,握住他的手。
谢宁抬起眼睛,眼底如星,他苦思冥想终于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是你的新娘。”
“我是来跟你洞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