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白露笑容不变,拍拍淑太妃的手,又放进了被子里,替她掖了掖被角:“母妃你想什么呢?过段时间我就去求皇兄,然后就将你接到公主府。您现在要做的,是尽快养好病,你的安危对我来说也是最要紧的。”
段白露语气轻快,令淑太妃放下心来,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段白露呆坐了一会儿,走出了泰康殿。
午休小憩片刻后,段白露去了御花园,在那里散散步。
沿着小路,段白露走到了清池前。
想到前些日子的遭遇,段白露本能地有些发怵,秋天的池水真的很冷。缩缩脖子后,想着绕开此地。
欲走之时,瞥见了池边小亭之上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恰好在此时回过头来,注意到了她,远远地朝她行了个礼,又冲她招招手。
段白露思索一瞬后抬步上了那座小亭。
“长公主安。”苏芸在段白露面前并不拘束,道完这一句后,便坐了下来,将面前的点心往段白露那边推了推。
段白露也不是看重礼数的人,而且自从那次临安长公主府前一叙后,苏芸也来公主府拜访过她几次,两人也算有了些交情。
“你...也进了宫?”段白露问了一句。
苏芸笑着解释了句:“长公主忘了?德太妃正是出自信阳侯府。”
经提醒,段白露才想起来,苏芸的姑母似乎正是德太妃。
“姑母她膝下无儿无女,我这个做侄女的自然要进宫陪伴一二。”苏芸又补充道。
“嗯,德太妃身子如何了?”
苏芸忧伤道:“姑母年纪大了,时常会有些小毛病,这个年纪,正是希望小辈陪在身边的时候。”
德太妃是先帝做王爷时就跟在了先帝身边,是先帝后宫中,资历最老的那一批。
两人又闲聊几句,便各自回去了。
次日,段白露又在小亭里遇到了苏芸。
“长公主。”见段白露来,苏芸放下了笔。
“苏小姐这是在?”段白露看到,苏芸手下铺着一张纸,上面有些娟秀的字迹,苏芸手旁是支笔,放在笔架上。
苏芸并未刻意掩盖,段白露便随意看了两眼,从她这个角度看,是看不清具体内容的。
“闲来无事,随便写的。”苏芸拿起那页纸看了看。
纸张起伏间,段白露无意瞥到了落款处的两个字“云雾”。
段白露眨眨眼,将眼下的惊讶掩下,“说起来,我近日偶去茶楼小坐,发现那里说书人所说的故事与从前似乎大有不同。”
听到此事,苏芸顿时来了兴致:“长公主也发现了,从前茶楼中、书肆里,有很多把女性的苦难玩笑化的作品,现在日渐减少了是不是?”
“是啊,现在的文学风格是我很喜欢的,我去茶楼的次数也就多了起来,而且,据我观察,茶楼里的女客多了起来。这种风气好似是一夜之间便兴起的。”段白露附和道。
苏芸笑了笑:“其实,是有一位贵人,使了钱,特意征集了女性反抗类的作品,又投放到茶楼和书肆里;平时我也会写一些东西,全当支持了那位贵人。”
段白露点点头,认同了苏芸的话,摸摸下巴道:“嗯,我确实收到了几本‘云雾’所著的话本,读来甚有启发,一直想见一见这位著者,可此人却十分的神秘。”
在段白露看不到的地方,苏芸身躯一震,慌乱抬手间碰到了一旁的笔架,蘸着墨水的笔应声掉落在了地上,还给少女的皓腕留下了一抹黑。
“哎呀!”段白露惊呼一声,黑墨落在雪白的肌肤上,格外刺眼,段白露忙抽出手帕,执起苏芸的手,细细为她擦拭起来。
直到墨汁尽数染黑了洁白的手帕,段白露方才放下了手,又往苏芸身上看了一眼。
毛笔落在苏芸的脚边,万幸没有脏污了少女的衣裙。
经此一遭,苏芸满目震惊,此时又莫名其妙地红了脸。
苏芸木讷道:“原来,那位贵人就是长公主你吗?”
段白露勾唇一笑:“嗯,我之前的确让手下人办了个征稿活动。”
苏芸眨眨眼,接受了这个事实,不好意思道:“呃,其实我就是云雾。”说着,就将手底下的那页纸呈给了段白露看。
段白露郑重接过,看了看,字迹确与她之前收到的书稿一致,毕竟云雾的作品,每一篇她都有反复阅读过。
云雾此人颇为低调,之前段白露就猜定是个富家小姐,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让她在这儿碰上了。
“我写话本是瞒着家里的,所以不敢过分张扬,不知贵人竟是长公主殿下,多有怠慢,还请长公主见谅。”苏芸说着,语速有些急。
不过苏芸多少知道一点段白露的为人,知道她并未生气,说完这些后见段白露仍然眉眼含笑,便放松下来。
两人相视一笑,都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我近日,又想了些新奇的点子,如今新的一本就快著成了,就在我房里,待明日,我将它带过来,与你一起探讨一番。”苏芸心中仍有些激动。
段白露自是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