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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整理好情绪,回到你与法比安的屋前时,房屋顶上的烟囱已经开始徐徐升起炊烟。你推开门,意外地看到系着围裙的法比安站在厨房里。
“回来了。”法比安听到声响,转头扫了你一眼,又重新低下头专注地处理食材。他看起来一点都不记得你们之前分别时闹过的不愉快。
你应了一声,关上门。
法比安的声音隔着墙从厨房里传出来:“过来帮忙。”
你磨磨蹭蹭地穿好围裙,脑袋里却一直盘旋着疑问,面前这个看起来毫无攻击性的法比安真的会是一个面不改色制定计划攻击学校的人吗?
你得不出答案。
你没经历过牢狱之灾,不知道长时间的困顿是否会将一个原本温柔正常的人变成一个疯子。
你手下用力,将面团揉搓捏圆,好似这样就能将你的困扰全部解开。
法比安不动声色地看着你的行为,开口道:“你找过菲利斯了?”
在听到他问话的有一瞬间你一点都不想回答,你也没有义务向他汇报你所有的行踪。但在这个想法产生的时候,你又忽然意识到了这种想法的幼稚。如果非要从红河谷里选出一个值得你信赖的人,那么除了法比安你别无选择。就像他说过的,你已经上了一条贼船。
“是的。”你回答:“我还听他说了一件事。”
“什么?”问出这话的时候,法比安头也不抬地处理你捏好的面团,再逐个放入烤炉。
“他说最近红河谷代表的激进派会有一场行动。”你说:“目标是普利斯大学。”
法比安“喔”了一声,看着整齐烤制的面团,嘀咕道:“他对你还真坦诚。”
“所以是真的吗?”你微微捏紧拳头。
“什么真的?”法比安说。
“真的要袭击普利斯大学吗?那里曾经是我的母校。”你说:“还有……方奇先生也在那里。”
法比安奇怪地看你一眼:“我以为你不太喜欢他。”
“重点不是这个。”你有些生气:“就算没有方奇先生,那里还有很多学生和教师。难道都不顾了吗?”
法比安并没有受到你的情绪感染,他不紧不慢地合上烤炉,拍了拍手上的面粉,将围裙解下。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法比安说:“你不是早就从报纸上见过激进派的行事作风了?现在你在生气什么?”
“但是……这不一样!”你说。
“有什么不一样?”法比安说:“激进派所到的地方都会成为一片火场、废墟,嚣张狂妄、不顾后果。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还是说,只是因为激进派往日没有把火烧到你熟悉的地方,所以你觉得无所谓?”
“我没有觉得无所谓。”你咬牙切齿地说。
你在这一瞬间想起被摧毁的乐池戏剧场,那些往日给人们带来欢笑的地方成为只能留在回忆里的伤痛。
“那你是因为什么在生气?”法比安平静地说:“因为这次你也会成为破坏者的一员吗?但这件事在你决定来红河谷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的。红河谷的激进派接纳我们并不是因为他们的善心,而是因为我们有用。”
法比安的手指抬起,指着你的脑门:“你就是他们进入普利斯大学的入场券。”
你站在原地如坠冰窟。但你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法比安扫了你一眼,没再管你,转而端出他已经烤好的土豆和鸡肉,放在餐桌上,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这个话题:“吃饭吧。”
你和法比安分别落座在长长餐桌的两端,但你一点胃口都没有。
法比安看着你餐盘里一动未动的食物,开口道:“我们今天只有一餐。”
于是你捏起餐具,将煮得软烂的土豆戳得稀巴烂。
“克里汀·约克。”法比安声音平静地叫了你全名,但你莫名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严肃的意味。你抬起头看着长餐桌另一头的法比安,他的面部一半隐在灰暗光线下的阴影里,另一半被桌上的烛火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