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刀下去,只见覃益白色裤腿一霎间被血染红,右腿从腿根处断下,鲜血喷射而出,很快,地上就起了血滩。
覃益紧紧咬紧牙关,强忍住钻心疼痛,不让自己失声大叫,独腿失了平衡,站不稳,覃益踉跄跪下,巨烈疼痛痛得覃益的身体不由自主颤栗。
紧接着又是一刀,左腿同样从腿根处切断,鲜血如柱奔涌,白色礼服逐渐被血洇染开。
一下没了双腿,覃益不适应,身体严重失衡,倒在血滩中,几番艰难挣扎,都起不来。
“益哥,益哥......你怎么样?”汤朝扑去扶覃益坐稳,跪在覃益身边,明知是计,仍然哭成泪人。
覃益滚了一身血,狼狈不堪,身体因疼痛抖得更厉害,他艰难坐在血滩中,抬手轻抚了抚汤朝的头,惨白的双唇微笑着说:“......别哭,益哥死不了。”
“你说自卸四肢,听起来好像很轻松的样子,没想到是这样的画面,你不要再动自己,咱们走,快去往生室,不陪他们玩,大不了同归于尽……”
汤朝一边哭,一边要抱覃益要走,悲恸的情绪早将之前的计划忘得一干二净。
旁边张昭交换眼神,杨暹随堵住射击场出口,准备拖延时间,不让覃益回往生室,要让覃益血流干而死。
“别闹,汤朝,快放开覃益,你多耽误一秒,覃益就多痛一秒,按计划走,你赶紧带上覃益双腿,去引开他们,我才好脱身。”孙正诚一把抓起汤朝,低声说。
覃益痛得就快要握不住手中的匕首,声颤抖:“快去,听话,益哥还想长命百岁呢……”
“好,好……我去,我去,我这就去,你要好好的,益哥,你不能死。”汤朝哭着,猛一把擦了眼泪,按计划,抱起覃益血淋淋的双腿就往出口跑。
瞿策之,张昭,杨暹三人都知道往生室是覃益开启的,想要重启使用,只有覃益的右手掌纹才能打开。
往生室只要心跳不停,就算没了脑袋,都能再生复活,更何况少的是区区肢体。
杨暹原本是要等着抢覃益右手断肢破坏掌纹,不让他们开启往生室,但见汤朝如此宝贝这双腿,以为内有玄机,杨暹便将汤朝拦在门口不让带走断肢,两人打了起来。
听见门口传来打抖声,不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意料之中,覃益苦笑一声,朝瞿策之虚弱说:“策之,前两枪赌双腿,我输,赌注已给,后两枪,赌双臂,我自认输,赌注现在给……”
“好。”
瞿策之的回复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他照旧倚墙抽烟,他比个冷血动物还要冷血,眼前的一切,对他根本没有任何触动。
已向对方挑明自己的计划,覃益没有敷衍了事,他拿出了最大的诚意让瞿策之消气,他这样做,是想绝地求生没错,但这个无情的“好”字,对于覃益这个刚二十出头,生活在热情向阳之处的人来说,足已让灵魂震颤。
世上真有如此冷血的人。
“策之,你这个人估计没有心。”覃益气若游丝说出这句话,他不是要激怒或恶心瞿策之,而是发自内心。
瞿策之没回话,他压根就不在乎覃益说什么。
卸了两条腿,等于同时切断两条大动脉,就身体里的那点血液,根本不够流,覃益脸色已变得白如纸,必须速战速决,否则等不到他自卸完两条手臂,就已经因失流过多而死。
覃益颤抖的右手向着自己左臂,又是一刀,这一刀覃益没忍住,发出了痛苦至极的一声闷哼,血猛一下喷射而出——
瞿策之正是淡然将烟送进嘴里抽,恰被覃益喷射过来的血液浇灭。
瞿策之停下吸烟的动作,直到现在,他才轻撩眼皮,冷漠看向覃益。
只见覃益痛苦坐在血滩中,额头上的汗珠大滴落下,现在四肢仅剩握匕首的右手,覃益疼痛得浑身打颤,脸色惨白,眼神涣散失焦——
覃益吃力将匕首送进嘴里,用牙齿咬住手柄,费力抬起右手,没有丝毫犹豫,将匕首往手臂上“唰”狠狠一刀——臂断刀落。
阿彬被眼前的画面震撼得一激灵,一面大叫覃益太疯狂,一面按计划扑去捡起覃益卸下的双臂,就往外面跑。
张昭黄雀在后,早就等着阿彬,将阿彬拦在出口不让走,着重抢覃益右手断肢,阿彬死死护住,两人又打起来。
没有最疯,只有更疯。
覃益口咬利刃自卸臂的疯狂,让瞿策之一向单一的面部表情有一瞬间的迟疑,一种叫做“惊讶”的情绪,强行撞了他一下。
瞿策之眼里的冷漠不由自主淡化了一些,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
“策之,......双,双臂赌注已,已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