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慧柔听笑了:“有那么夸张?”
黄沐卿:“我说的是事实。”
陈慧柔:“没听过一句话?浓缩的就是精华。她性子好,我哥喜欢就成。”
黄沐卿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她还惦记着商店的新布料,想着绕回去看看店门关了没。
陈慧柔看着天色,有些晚了,回去还得做饭:“今天没办法陪你去商店了,要不等明天?”
黄沐卿想了想:“也行。”
两人的车在后街巷分开,陈慧柔加快速度回家,彼时徐晓敏已经把饭做好,其他的就等陈慧柔回来再弄。
夏天一过,陈王两家商量着婚事,每天晚上,家里不大的外屋挤满了大人商量各种琐事细节,毕竟是陈家长子的婚事,又是这一辈中最早结婚的,重视得紧。
屋里没法待,陈慧柔带着陈慧琪去书斋房看书,陈敬禹刚上初中,功课不算多,趁着大人不注意,溜出去巷子头找朋友玩。
第一天去放炮,第二天去抓鸟,到第三天,陈敬禹和人打架了。一挑三,打着打着变成怂包,被人追着满巷子跑,他想都没想就往书斋房去,叫声惊得一屋檐的鸟都飞走了。
陈慧柔从房里出来,还没看清楚情况,人影就闪到她后面。
“大姐大姐!他们要打我!”
陈慧柔皱眉:“你又干什么了?”
跑进来三个小伙,个子看上去都要比陈敬禹高,一顶头发染得乱七八糟的,一看就是混社会的,不是什么正经小孩。
“陈敬禹,有本事别躲姿娘后面,出来单挑!”
为首的那个人朝陈敬禹吼了声,屋里的陈慧琪都跑出来看热闹,扒拉着门板看二哥跟小鸡仔似的躲在大姐后面,真是新奇。
“你们三个打我弟一个,算哪门子单挑?你这头发上哪染的,不好好学习染什么头发,作业都做了吗?”
陈慧柔好歹也是上过师资培训的,板起脸来是有点老师的模样。
黄毛:“我不跟你这个姿娘理论,让开。”
陈慧柔:“吵什么吵,陈敬禹干什么了?说出来我评评理,要真是他错,任你们打。”
陈敬禹不可思议探出头来:“你是我亲姐吗?”
陈慧柔回头瞪了陈敬禹一眼,她对自家弟弟还是了解的,调皮但不至于主动去惹是生非。
黄毛几个面面相觑,站在后面那个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说:“我听说陈敬禹的大哥跟大姐都是当老师的,凶得狠。”
“就是,别真找家长了到时候把我们牌都给收了,要不这次就算了。”
黄毛抹了把鼻子,抬手指了指陈敬禹:“你小子够没胆的,下次要再多管闲事,我打得你鼻孔血流滴答!”
“威胁谁呢!你爸妈哪位啊,我得找他们说道说道怎么教育孩子的。”陈慧柔攥紧了拳头挺胸回应,气势足得很。
“老子没妈!”
黄毛吼了一句,带人离开。
书斋房里的小孩都跑出来看热闹,有两三个大人闻声也出来,本想护着陈家俩姐弟,发现根本都不用,陈慧柔三言两语就把人给吓退了。
林老伯乐呵呵地竖起大拇指:“大妹啊,有你阿姆的样了。”
陈慧柔颔首道歉:“不好意思阿伯,吵到大家了。”
陈敬禹站直了身,理了理领口和头发,松了口气,见陈慧琪鬼头鬼脑地躲在后面,拉着她警告,回家不许跟阿爸阿姆说。
陈慧柔揽过陈慧琪,拧眉:“你干什么惹那几个人?”
“他们卖假牌!我那一套就差个小王就齐了,他们说有,就是要两块钱才肯出,结果给的假牌!”
陈敬禹气死了,两块还是他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弹珠都舍不得买新的。
陈慧柔:“你都上初中了还玩公仔牌,小心被阿姆没收了去。”
“大姐,今天的事别跟阿爸阿姆说,不然我又得挨阿爸打。”
“知呐,回家吧。”
陈慧柔回屋里收东西,陈慧琪打着呵欠闹着要二哥背自己回家,姐弟仨并排走在巷子里,陈敬禹望着路灯,扭头问陈慧柔。
“大姐,等明年开春,大哥跟君姐是不是要结婚了?我昨天听二姑说了,婚房就设在小阁楼,那你跟慧琪住哪?”
陈慧柔愣了愣,不知道陈敬禹连这都听见了。双手抄在兜里,踢着路面上的小石子,喃喃道:“我也不知道,听阿爸阿姆的安排吧。”
陈慧琪揽着陈敬禹的脖子,睡着了,嘴里还叫着大姐。
路灯将三人的影子拉长,主动挑起话题的陈敬禹很快就忘了这件事,只觉得背上的陈慧琪沉得很,不由得加快脚步。
陈慧柔满腹心事,越走越慢,距离一下就拉开了。月光清清冷冷地照在她身上,一个没留神,踩到了一块不稳的青石板。
石板哐当一声闷响,在这黑长的巷子里并不突兀,就连走在前面的陈敬禹都没听见,唯独陈慧柔自己吓了一跳。
回到家,客人都走了,桌上凌乱堆着花生皮和瓜子皮,茶杯也都还没洗,徐晓敏正把拿出来的椅子收好,陈镇东则坐在主位上,翘着脚听收音机。
“你们仨一块回来的?阿琪睡了?”
徐晓敏拍拍手,接过陈敬禹背上的陈慧琪,抱回里屋去。
陈敬禹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噜噜灌完,看了眼屋子,问:“大哥呢?”
“出去送客了。”陈镇东指挥着陈慧柔:“大妹,把桌子收拾一下,地也扫一扫,别晚上馋老鼠。”
陈慧柔正想着坐下,卷起裤腿看脚踝,隐隐有点疼。结果被陈镇东这么说,又直起腰来:“好。”
陈敬禹放下茶杯,主动拿起扫帚:“我帮大姐。”
陈镇东看了他一眼,露出新奇的表情:“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
陈慧柔没觉得有什么,她知道陈敬禹就是在谢自己晚上帮忙解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