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呼啸,从低矮建筑物中肆虐而过。
冷冽的风刮在人身上好似刀子削骨般疼痛。
破败建筑物前排起长长的队,队伍中消瘦的青年木着一张脸,不挡风的破烂围巾从头顶围过,堪堪抵挡刺骨的寒风。
叶星动作缓慢的抬起手,纤长的手指冻得红肿,手指关节僵硬的收缩,接过食堂窗口递出的食物。
小小的两个土豆早已没了热气,冰凉的像两块石头放在手心。
他低下头,拉低围巾从排队的人群中穿过。
似有似无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他沉默着无视那些视线,人群中一片死寂,只有耳边的寒风呼啸而过。
距离那场灾变已经过去十年。
叶星头脑经常混沌,已经记不起来曾经。
灾变毫无征兆的出现,繁华热闹的街市一夜之间尸首遍地血流成河。
而这只是这场灾难的开始。
天亮后,又有无数的人从满地血红中爬起来。
让人们来不及为他们的平安欣喜,那些人面目狰狞的扑向身边的人。
人在这座城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曾经无数次在电影里出现的物种——丧尸。
而后,幸存的人类从这座城市里仓皇逃出,几个城市的幸存者们聚集在一起,搭建起了围墙和工事抵挡丧尸。
随着幸存者越来越多,围墙也建的越来越坚固,这里渐渐也称得上是个基地。
末世的第三年,基地到了巅峰时期。
近百万的幸存者聚集在这里,大家在这座拥挤的小城里开垦荒地,组建工厂,到危机重重的废城里搜索物资。
基地的幸存者们吃得饱饭,抵挡的住丧尸的攻击,还和其他幸存者基地取得了联系。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一切在向好发展时意外发生了。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下了三天三夜,农田里刚刚发芽的作物都被泡烂了根。
随之而来的大降温在基地里席卷起流感,数不清的老人和孩子在流感中丧生。
让人来不及喘息,灾变以来最大规模的丧尸围城发生了。
叶星依稀记得那天,炮火声和嘶吼声不断。
他远远看着,高耸的围墙上突兀的攀上一只露骨的手,随之一个只有裸露一半头骨的丧尸从围墙上探出头。
即便已经过去许多年,叶星回想起那天,与那个丧尸对视的那一眼他依旧会颤栗的寒毛竖起。
……
之后的事像一块可怖的云,笼罩在破败的避难所上久久不能消散。
在那年之后,避难所内人口锐减,耕田被毁,又闹起了饥荒。
饥荒又衍生了基地内械斗……
早在三年前基地便没有新生儿出生了,在今年年初最后一个未成年过了十八岁,基地内再也没有孩子了。
那块笼罩在避难所上的可怖的云也露出一丝缝隙。
但,从这缝隙中泼洒而下的确是彻底的绝望。
寒潮来了。
与过去经历过的大大小小寒潮不同。
这一次来的格外猛烈,让人措手不及。
最初叶星还会关注今天又死了几个人,不过十几日,死的人多的让他数不过来。
他如往常一般,上工,领粮食,回家。
但在这看似日复一日的平静生活里,他心中恐慌,他隐隐感觉,灾变的末世要结束了。
……
基地内安静,所有人表情都是麻木的,叶星与人擦肩而过。
刚从食堂领到的两个小土豆被他紧紧攥在手里,这是他一天的口粮。
长久的营养不良让他身形消瘦,两颊凹陷,酒窝更像被穿透的洞干瘪的挂在脸上,麻木仿佛疫病从眼神蔓延全身,再也看不出曾经的青年意气,宽大的衣服挂在身上仿佛随时能把他压垮。
巷子里的过堂风吹得他步履维艰,他拉紧围巾顶风往住所走去。
今夜是个阴天,本就不亮的月亮被遮了个完全。
空气中弥漫起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叶星慢慢停下脚步。
他死寂的眼中没有半点波澜,他似有所感,抬头望去。
被遮挡的月亮挣扎着从阴云中露出光亮,而后瞬间被阴云无情覆盖。
叶星无声的叹气,他也说不清自己是释然还是痛苦。
他单手拉下围在头上的围巾,头脑裸露在寒风中,立刻就被冻得红肿。
叶星视线停留在漆黑的小巷口。
下一刻黑暗中走出几个人。
几人停在巷口,没人言语。
风声中多了点不同的声音,叶星的耳朵微动。
在原地停留片刻,他再次迈开脚步。
叶星与他们擦肩而过。
擦肩的瞬间,异变发生。
靠近叶星的瘦高男人一把扯住叶星握着土豆的手,其他人默契的靠上来。
没有人说话。
叶星另一只藏在衣服里的手快速抽出,干瘦的手腕带动生锈的匕首快速刺向拉着他的男人。
男人警惕,在叶星抽出匕首时一脚踹在他腰腹上。
叶星踉跄倒地,那几个人瞬间围上来。
踹在腰上的力气很大,叶星狠咳了几下才缓过来,他摸上腰部,感觉肋骨断了。
他艰难的撑着地站起来,站起来打晃几下才堪堪稳住。
那几个人把他围住,黑色阴沉的几双眼睛紧盯着他。
空气中多了肃杀气,而在这紧张的氛围里,叶星却不合时宜的想到自己那没由头的念头。
他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原来不是末世要结束了。
是他的末世就要结束了。
下一秒,几人一同欺身而上,叶星侧身躲避,挥动生锈匕首砍伤冲过来的男人。
空气中立刻弥漫起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