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之地,下三层,八十一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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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八十一间,自下而上,冥九间、鬼九间、人九间、妖九间、魔九间、仙九间、神九间、实域九间、虚域九间。
神已陨落,世间再无神明,神九间空置。
世说新语易主,再无受邀者,实域九间空置。
虚域九间不可视、不可感、不可知,不知存否。
因此,二九之地的下三层对外开放的只有一至六楼,也就是所谓的六界。
但这里的六界指的是现今六界而不是上古六界。
上古六界为神界、仙界、魔界、妖界、人界、冥界,而现今六界则为仙界、魔界、妖界、人界、鬼界、冥界。
上古神界陨落,从此六界除名,但随着时间长河的洗礼,逐渐衍生出了反抗天命的鬼界,故仍是六界。
自神界陨落,仙界便以“神仙”自居,实际上,举头的三十三重天的满天神佛皆为仙,这不过是仙界自抬高位罢了。
六界对仙界的那点心思心照不宣,但无呈口舌之快者,因为神已不复存,争论这些,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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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间招待来自六界的至高无上的金贵之人,主场拍卖,这与传统意义上的拍卖有着天差地别,因为这里拍卖的不是死物件,而是恰恰与之相反,皆为活物。
这些活物以妖族、人族为主,其余四族少也。
被竞拍下来的活物,将成为主人的私有物品,唯主人能够决定其生死。
其中,幸运的,成为主人家的妾室、奴婢。
然而,一夜缠绵过后遭之抛弃或再次被转卖的也算不上太坏的结果。
若要说坏的结果,那便是受尽折磨后死在床上,亦或是,温存之后被活活吃掉以滋补身子。
更甚者,无人竞拍的商品,将流入世说新语的下五层,变换成另一种交易形式。
但无论如何,即沦为买卖的商品,他们的性命从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下场又能好到哪里去。
往往,等待人族的,是被玩死在床上,而妖族则是红潮未褪就被生吞活剥,或是阴阳交欢之际就被咬断了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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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界的权贵陆续落座八十一间,在房间里,他们便可摘下各自的面具,并进行后续的竞拍。
每个房间都设有结界,私密性极高。
司仪的声音能够传入各个房间,但每个房间的声音都传不出去,除非开了权限。
“真是期待今晚的拍品,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品相呢?”
“听说,今晚有高货。”
“哪里听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小道消息。”
......
八十一间的主场中央,司仪说着一些客套的开展白:“在此,欢迎来自各界的贵客们,今晚的拍卖正式开始!”
“首先,让奴家介绍今晚的第一件拍品,这是来自妖界碧海沧渊的鲛人——梦兮。鲛人,雌雄同体,冰肌玉骨,肉可滋补,泪可成珠。起拍价,八‘阿堵物[1]’。”
王公子不可置信道:“不是吧,才第一件拍品,起拍价就这么高?”
他见梦兮姣好的面容,心有不甘,小声嘀咕:“我们能拿得出来吗?”
李大少补刀道:“不能!”
王公子心有余而力不足:“可惜了,不知道又便宜了哪个肥头大耳。”
此时,司仪的声音传入。
“魔二间,十阿堵物第一次。”
“魔二间,十阿堵物第二次。”
“妖三间,十一阿堵物第一次。”
“魔二间,十二阿堵物第一次。”
“魔二间,十二阿堵物第二次。”
“魔二间,十二阿堵物第三次。”
一锤定音。
“恭喜我们魔二间的贵客,拍得碧海沧渊的鲛人。”
“接下来,让我们继续看到我们今晚的第二件拍品,这是来自人界盛州城的十五岁少年盛祈安,书香世家,富贵子弟。起拍价,三‘阿堵物’。”
安静——
司仪喊出了起拍价后,八十一间没有一人竞拍。
王公子见李大少不为所动,试探性地问道:“三阿堵物,李兄,你应该是有的吧?”
李大少自曝家底:“正好三阿堵物。”
王公子信誓旦旦道:“现在没有人竞拍,若李兄你喊拍那必定十拿九稳。”
李大少吓得赶紧自证清白:“呸呸呸!他一个男的,我拍来干嘛?我又不好这口!”他生怕慢一秒解释,自己都变脏了。
他迟疑半秒,狐疑开口:“你好这口?”
王公子觉得自己简直是受到了侮辱:“什么跟什么?我又不是死断袖,怎么会心里变态地看上一个男的!况且,男的和男的苟合,想想都恶心死了!”
在沉静了片刻之后,终于有人出价了。
“鬼七间,三阿堵物第一次。”
“鬼七间,三阿堵物第二次。”
“鬼七间,三阿堵物第三次。”
一锤定音。
“恭喜我们鬼七间的贵客,拍得人界盛州城的玉面书生。”
“现在,我们看到的是今晚的第三件拍品,这是......”
拍卖正持续地进行中,下三层的层主“黑三子”于中楼悠闲地品着茶。
突然,两道修长的红色身影无预兆地闯入了她的视线,她定眼一看,也顾不上一贯致力维持的表面上的优雅,茶杯干净利落一放,起身的同时伴着喉咙的那口茶水的吞咽声,麻溜地笑脸迎了上去。
黑三子快步地走到女人身旁,她低垂着眸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您怎么来了?”
黑三子微微半抬了抬眸子,她的视线一闪而过,只捕捉到一抹留人无限遐想的红色,瞧不真切,她也根本不敢瞧得真切。
但他应该是极高的,她黑三子阅男人无数,也鲜少瞧见像他这么高的,同时,他应该也是极年轻、极俊美的。
最初的远远一瞥,他那与生俱来的贵气扑面而来,那些所谓的名门贵公子在他面前简直被碾压得一文不值。
彼岸清冷的声线打断黑三子的遐想,没有一字废话:“备一些茶点到虚域一间。”
黑三子恭敬地回答道:“是!”
“......啊?”黑三子满眼震惊地看向彼岸。
“大人,这......”她不得不求救于彼岸,因为她肯定自己是听错了。
然而,从始至终,彼岸都没有赏她一个眼神,而是径直引着同行的红衣男人前往虚域一间。
黑三子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一时竟忘了垂眸。
红衣男子与其比肩而过,她的余光瞥见他那金色面具下的嘴角扬起的一抹慵懒且随意的浅笑。
迷人、神秘、极度的危险。
黑三子看着那抹红色渐行渐远,而心脏的跳动则是越来越剧烈。
好半晌,一个奴仆经过,他向黑三子行礼道:“层主好!”
这一声“层主”,将黑三子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她十分明白,这个男人,不是她能肖想的。
能让世说新语的主人作陪的人,又岂是她黑三子能够肖想的。
“你......”黑三子叫住已经走远的奴仆,可话到嘴边,想想还是算了:“没事了。”虽无可能,但多瞧上一眼,便多一份心满意足,她对奴仆摆摆手:“去吧,去吧。”
奴仆一脸茫然,带着不解服从地离去了。
..
虚域一间。
红衣男人半倚在榻上,他兴致颇高地欣赏着今晚的拍品,但目前为止没有要出手的意思,而彼岸则是无声地侯在一旁。
主人从来瞧不上这些玩意儿,今晚怎么会过来?
不稍时,房门外响起敲门声:“叩叩。”
黑三子还幻想着能借着送茶点的机会窥见男人的真容,殊不知,茶点在房门前就让彼岸给接手了。
彼岸的出现并不让她觉得惊讶,但她惊讶于堂堂的世说新语的主人却做着奴仆服侍人的工作。
她讶异的同时,还不忘透过门缝窥探房内的神秘男人,即使这样,她也未能目睹男人的真容,因为男人自始至终只留了个背影给她,况且,男人不曾取下其脸上的黄金面具。
在黑三子的遗憾溢出满面时,彼岸无情地合上了房门。
......
“现在我们看到的,是今晚的最后一件压轴拍品,这是来自人界圆别城的七岁少女诺年,含苞待放,鲜嫩多汁。起拍价,九十九‘阿堵物’。”
此话一出,众人瞬间炸开了锅,甚至很多房间开了权限吐槽。
“什么?你,快!扇我一巴掌。”
“我扇你干嘛?”
“我没听错吧?九十九阿堵物?”
“你没听错,是九十九阿堵物。”
“什么品相?竟能开出如此天价?”
“人界少女?究竟是怎样的人类,能让世说新语报出如此之高的起拍价。”
“人族向来最低贱,不可能吧!”
“我记得世说新语没有报过这么高的起拍价吧?”
“别说起拍价了,就算是成交价,世说新语都没有过这个数。”
“这么高的起拍价,真的有人能拿得出来吗?”
“我倒不关心有人能不能拿得出来,我关心的是,有人会傻到用九十九阿堵物拍下一个低贱的人族吗?”
“我倒要看看,这天价人族长啥样?”
在大家的议论声中,一片巨大的透明的九瓣莲花台自九天而下,那台上的人慢慢映入大家的眼帘。
“红衣?我还是头一次见到红衣的拍品。”
“我也是。”
“我也是。”
“但这身形,看着不像是七岁啊?”
司仪也被整蒙圈了,这怎么和下面给的信息不相符,但她不能砸了自己的饭碗,她只硬着头皮开口道:“奴家口误,十七岁,十七岁。”
九瓣莲花台最终停在了八十一间的中间,只见一个半遮面的红衣少女满脸潮红的躺在九瓣莲花台中央。
八十一间明明没有阳光照进来,但她周身却起了一圈光耀,犹如世间最圣洁的存在一般。
无疑,她对世间万物存在致命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