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胤心里依旧惴惴不安,可话到嘴边又硬是给咽了下去
银纪的心思太重,没有人能看透他,他行事从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只要是他认为是对的,就会为此奋不顾命
所以......他说的话只能信三分
临胤本不应该再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担忧更甚,故而意有所指道:“‘世说新语’在‘万象’那只癞蛤蟆掌权时期顶多是‘无妄之禁’排名前十的存在,可如今,它的势力覆盖整个无妄之禁,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触及不到,说其是无妄之禁的代名词也不为过”
“这期间的新旧更迭不过数十载,如此短的时间里,它一跃成为无妄之禁权利巅峰的神话,可见其背后掌权者的可怕之处”
“掌权者?不!或许,应该称之为——无妄之禁真正的‘主人’”
“所以,六界不会选择与‘世说新语’交恶,更不会主动招惹和得罪”
临胤都把话说这份上了,银纪总该领悟的到,但他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他发现临胤每次谈及万象,都会在其名字后面加上“癞蛤蟆”三个字,虽说万象的本相是há ma,但也不至于每次都提及本相,这着实奇怪
银纪出神的间隙也不忘应声:“嗯”
临胤心里还是没谱:“......你能想明白就好”
即使是我,也没有能力将你毫发无损的从“世说新语”带出,所以,我的祖宗,你可千万不要犯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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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二现在瞧什么都觉得有刺,他吐了一口唾沫星子,恶狠狠地向地上的一颗碍眼的石子踢了过去,以此发泄着心中的怒火:“C,碰上‘长烟一空’的弟子,真TM的晦气,‘无声’这单买卖,我们今年都得白干!”
“瘪三”这名字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取的,这名字落在他身上就是个天大的讽刺,因为他从不夹着尾巴做人,恰恰相反,他行事狠戾毒辣,为人阴险狡黠
他阴沉道:“斩草需除根,若此二人不除,必后患无穷!”
一语惊醒梦中人,戈二嘴角一勾:“‘无声’、‘无生’,不怕他俩不死!”
瘪三不合时宜的提醒道:“燃眉之急,尽快找一个女人补上,不然,我们照样得死!”
要不是瘪三是自己人,戈二早一刀砍了他:“你的话就不能一次性说完?整得我这心七上八下的!”
“各方的眼睛都盯着我们,抓那死丫头已是冒着极大的风险,上头截胡还让我们不要弄出动静,这不明摆着让我们去送死,若真把我逼急了,大不了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别在这说丧气话,时间未到,尚可解决”
瘪三的一席话像一剂安神散,冲散了大伙儿的沉郁和恐慌
偌大的林间,难得没了争论声,只有漂流林海的风声,可这风再清爽,也吹不醒阴暗之人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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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纪一个抖索,困意瞬间全无
林间的碎石子很多,以至于他每走几步就有碎石子滚落鞋里搁得人生疼,他低头注视着自己脚上开线的鞋子,时常还能从缝隙中看到里面玉白无暇的脚趾
他正想着如何将鞋底的石子清理出来之时,就闻不远处之声:“又是这该死的乞丐,我正无处泄愤,你倒赶巧的贴上来送死”
“那便不能怪我了,要怪就怪你倒霉”说罢,他提刀就要上前砍人
死个乞丐岂会有人在意?戈二连最后的一丝顾虑都没有了,大有将银纪大卸八块之势,而他身后的一众人也全然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在侧旁观
银纪从他们眼中看到了嗜血者的兴奋
面对死亡的逼近,银纪没有跪地求饶也没有撒腿就跑,这与惨死于戈二刀下的所有冤魂的反应都不一样
戈二有一秒的迟疑,他提着刀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眼前之人,可他没有从银纪的脸上看到丝毫的害怕,甚至是一丝的表情
他就那样立于黑暗,平静得让人发悚,他根本不像“人”,更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周遭的气温骤降,离得银纪近的叶片早已染上寒霜
不明所以的“看客们”见戈二迟迟没有动作,心痒难挝,恨不得自己提刀上阵
“二哥,你还在等什么?,我可太想见他哭喊求饶却弱小无助,被肆意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模样了,那眼泪是如此的动人,那哀求是如此的悦耳,那鲜血是如此的温热......想想都让人兴奋不已,我可太期待了,用他的血染红这片树林,肯定很美!”
“没错,鲜血从脖颈喷涌而出,绚丽的就像烟火一样,让人喜爱得欲罢不能”
“对,二哥,去砍了他!”
“上啊,二哥!”
“......”
“二哥,你不会是怕了吧?要实在不行,我替你去!”
“哈哈......哈哈......”
“我说,不能吧,二哥会怕?”
“你在想什么呢?二哥怎么可能会怕,不过几句玩笑话罢了,你还真信了?”
“二哥要是怕,我直接把头给你砍下来当凳子坐”
“就是,二哥杀人的样子你们又不是没有见过”
不然
若再给戈二一次机会,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去招惹眼前这个乞丐,他的身体的每一根直竖的寒毛都在清晰地告诉他“快离开!快离开这里!”他也清楚地明白,人只有将死,身体才会发出如此强烈的求生意识
但他别无选择,更无处可逃
任何戾气在眼前之人的寒压前都不值一提
无情的连同氧气和声音也要剥夺,窒息感扑面而来,如一个溺水之人,正一点一点地沉入海底
他甚至连跨出一步都做不到,其一,他没有这个勇气,其二,他根本办不到——长袍下是颤栗不止的两条软腿
然而,身后的一行人却看热闹不嫌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