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夜寂静幽长,银纪和唯玥漫步于黑暗笼罩的乡野田间
小溪流水潺潺,山林促织鸣鸣
银纪唤出北冥点亮夜里的路,他看着手中的符条,唯玥问道:“师尊,这符是否有问题?”
“符篆所用的朱砂十分罕见,不像平常人家能用的,看着......像出自风朔皇室,出现在这里,却是奇怪”银纪轻描淡写道,而后将手中的符条随意挥出,符条借着南风向后飘远,在空中离散,化为银光
此符,应是作镇压之用,绘符者的修为高深、灵力纯厚,符上的束缚力极强,仙修者画咒怕很难能达得到这种境界
街道上通行的人极少,眼看就是宵禁,为行方便,银纪决定今夜不回宗门,在山脚留宿一晚,于是就近寻了一家客栈
站在柜台前,他朝自己的腰间掏了掏铜板,放在手心里细细数了两遍
“师尊,我有”唯玥拿了几锭银子给掌柜
银纪的表情有些微妙,道:“不用,为师......有钱”他将唯玥的银子拿了回来,接着将铜板给到掌柜:“店家,麻烦两间房,谢谢”
“你们赶巧,本店就剩最后两间房了”掌柜放下打扫台面落尘用的鸡毛掸子,接过银纪手里的铜钱,执笔登记客官入住记录
少选之间,一女子搀扶着一位受伤昏迷的男子前来打尖住店,店家告知已经没有房间了,女子露出为难的神情,道:“店家,要不你让我们在柴房将就一晚,我丈夫有伤在身,受不了颠簸”
银纪停下上楼的动作,微微侧脸朝后,将一块门牌递给了唯玥,唯玥知道师尊的意思,没有耽搁,给楼下的女子送了过去
银纪于房内坐下,唯玥后脚就跟了进来,他小心地将房门带上,合上门的一刹那,空气突然变得安静
银纪有点不习惯,他没有和别人同睡过一间房
他缓解气氛道:“额,今晚委屈你,我们师徒将就一晚”
“不委屈”唯玥坦然道
“师尊,可要沐浴?我下去给师尊烧点热水”
“无需麻烦,一个净身术便可解决”其实银纪更偏向于沐浴,洗完热水澡全身脉络得以疏通,身子骨会舒服点,但外面条件有限,加之时间太晚,也不好这么无止境地使唤自己的徒弟,于是放弃了沐浴的想法
那现在是要......直接睡觉?房内多了一个人,银纪觉得别扭,没了睡意,床只有一张,谁睡呢?倚老卖老还是爱护幼小?
银纪还没有想到合理的解决办法,唯玥便直接给出了答案:“师尊,今晚你睡床,我睡榻”
“嗯”银纪的声音很冷,但并没有拒绝
房内燃着一盏昏暗的烛火,银纪正躺着,抬手想熄灯,只要他的手指轻轻挥下,蜡烛便会熄灭
唯玥蓦地喊住了他:“师尊!”
银纪不明所以:“何事?”
唯玥有些生硬道:“可以不要熄灯吗?我……我怕黑”
“多大个人了,还怕黑”银纪小声嘀咕道,垂下手,塞进被窝里,侧翻了个身,面朝墙壁,不再看唯玥
他目不交睫,难以入眠,盯着眼前这面白墙发呆,未发出丁点儿声响,怕扰到对方
..
入夜,烛火燃尽,唯玥轻声轻脚从榻上起来,谨小慎微地重新点了一根蜡烛,有一种刀架脖子般的如履薄冰,生怕闹出一点儿动静,惊醒了银纪
烛火摇曳,忽暗忽明,银纪五官柔和,睡容安然,不傅脂粉,而颜色若朝霞映雪[1],没有一点瑕疵
他背靠墙角而睡,身体紧缩成一团,像小孩子没有安全感般
唯玥久立,静静地看着他
银纪睡觉并不安分,唯玥发现他有掀被子的习气,于是翼翼小心地靠近床沿,想替银纪掩一下被子,即使他已经很小心地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了,但还是惊动了床上的人
一阵天旋地转,事情发生的太快,快到唯玥根本没有时间反应,他就被银纪摁倒在床上,下一秒脖颈处便传来刀刃冰冷的触感
银纪整个人压在唯玥身上,手握银武,抵在他的脖颈,唯玥吞咽了下唾沫,脖颈处的皮肤与银武细微摩擦,径直划破了他的皮肤,鲜血瞬间洇了出来
银纪周身的警惕和杀气瞬息充溢着整个房间,唯玥抬眸对上银纪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睛,冻得他窒息
第二次了,第二次见到师尊露出这样的神情了
唯玥没有说话,任由银纪将银刀架在他的脖颈,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这个人,熟悉而陌生,但没有丝毫的害怕
银纪微蹙了下眉头,一闪即逝,手中的银武消散,化为烂漫的点点银光,随即翻身下了床,背对着唯玥,冷冷警告道:“以后为师睡觉,不得靠近”
银纪性冷,但从未这般疾言厉色,唯玥眼帘微垂,没有解释,道:“弟子知错,师尊不要生气”说完便从床上起来,还不忘将凌乱的床铺整理好,随后回自己的榻上
在经过银纪时,银纪看到了他脖子处的伤口,叫住了他
唯玥停下脚步,回过头,略微疑惑,不知道师尊为何突然喊住他,恭敬谦卑道:“师尊请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