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镜)
梦镜中,雾气弥漫,什么都看不真切,只闻两道人声
“神仙哥哥是耀眼的万丈光芒,而我是黯淡的落地尘埃,哥哥是我的光,我......我妄自想成为哥哥的影子,光影随行,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不”
“对不起,如此的我怕只会给哥哥蒙尘,玷辱了哥哥的名位,是我胆大包天,哥哥莫要生气”
“勿要妄自菲薄”
“我......”
“影子踏于脚下,光耀照于心间,所以......成为光吧”
..
“哈~”
银纪从梦中惊醒,显得很是不安,眉头紧锁,微微撑起身体,三千墨发散落,垂落触及床榻,银纪右手抚额,手指深深扎入发隙间,迷茫且无助
梦镜中那是谁的执念与过往?
为什么时常会梦见这些断断续续,根本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有所缺陷,不完整的记忆,让银纪极度缺乏安全感,这导致他无法相信任何人,更难以亲近任何人
银纪起身,披上斗篷,宽大的帽子遮盖过自己没有面具的半边脸,行至唯玥厢房前,轻轻敲了敲房门,离去前打算还了这几日蹭饭的人情,两不相欠,奈何无人回应,最后只好悄然离去
经过阁楼,一房门从内向外被打开,风朔容恒意外银纪的突然出现,并注意到了他的不同,头仰得比天高,生怕其他人不知道,高调道:“穷酸鬼今日不戴娘里娘气的帷帽了?别以为你救了本皇子,本皇子就会对你刮目相看”
银纪听而不闻,径直下楼,独自留下风朔容恒在那自言自语
“你当本皇子透明的吗?啊?本皇子和你说话是你三生修来的福气知不知道”风朔容恒急忙追上银纪的脚步
风朔容恒见对方仍然不理会自己,加快脚步挡在银纪跟前,恼怒道:“你站住!”
前路受阻,银纪停下脚步,不带任何感情,淡然道:“皇子殿下何事?”道完后,风朔容恒久久没有动作,银纪不想与皇室牵扯太多,于是打算就此离去,就在银纪抬步之际
“给你”风朔容恒慌张中塞了几锭金子给银纪,不等他回话,便急匆匆要回房
银纪看着反常的风朔容恒,道:“你把我当什么”
“还能是什么?叫花子呗”风朔容恒说完便合上了房门
果真是被宠坏的凤子龙孙 ,富贵骄人、傲睨自若,随心所欲的性子,在外最是容易等罪人,可得收收才行
..
银纪步出客栈,于市井大街,恰巧碰见唯玥、言小八回程,唯玥手里拿着一顶白纱帷帽,言小八在旁,嘴巴吧唧吧唧、津津有味吃着手中的烧烤肉串
言小八看着银纪脸上露出的半块黄金面具,忍不住吐槽道:“我说你真是够了啊!我现在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二傻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惹得天怒人怨,被人追杀啊,要不然这么遮遮掩掩干什么?”
银纪当没听见似的,把言小八晾在一边,根本没打算回答
唯玥执帷帽的双手不由紧了紧,共经生死之人,就这么不辞而别吗?不着痕迹道:“司银兄这是要走了吗?”
银纪轻声应道:“嗯”
唯玥不放弃,问道:“打算去何处?”
“闲人一个,四处飘荡”银纪没有想到对方会进一步追问,但他并不想被人知道行踪
银纪唤出北冥,不知为何,北冥似乎很喜欢唯玥,出奇的想亲近讨好他,围着唯玥飞转了两圈还不消停,飞扑到唯玥手侧,轻轻的触碰,好像是在发出让对方理理自己的信号,奈何唯玥心事重重,深思不语,没有理会它的一腔热情
一旁的言小八伸手接过被冷落在侧的北冥,认真研究起来
银纪开口道:“我从不欠他人人情,这几日多有叨扰,若有事,可通过小鱼干唤我,只有一次机会,慎用”
唯玥头埋得极低,答非所问道:“万仞孤城”
银纪顿了一下,几不可查蹙了蹙眉,肉眼未捕捉时便已舒展,猜到了对方的用意,但还是疑惑道:“嗯?”
唯玥语气坚定的说:“我与你同去”
呃,这小朋友怎么知道的,心思未免过于沉重
言小八越听越懵,什么时候和万仞孤城扯上关系?加之万仞孤城的人不也要参加寒海百丈台论剑盛会吗,为什么还要绕道去万仞孤城?
银纪孑然一身,习以为然,加之唯玥、言小八还有仙门事务在身,他毫不犹豫拒绝:“道不同”
“道未及末,焉可知终”唯玥正容亢色道
银纪静静望着唯玥,风到之处,吹起银纪几缕发梢,银纪总觉得唯玥这话中有话,想来他也只是想弄清楚心中疑虑
罢了
..
银纪没有选择御剑飞行前往,而是跟随过往商队的驴车
万仞孤城路长道远,路况蜿蜒崎岖,银纪窝身于驴车一处角落,拉低斗篷的帽子遮盖住自己的脸,双手环臂,合眼歇息
言小八不懂,万仞孤城本不在计划之中,眼看寒海百丈台盛会的日子越发临近,随商队前往万仞孤城怕只会耽误行程,老大为什么还要同意司银随行商队的提议,知道银纪未睡,言小八开口问道:“为什么不御剑”
银纪没有挣眼,拢了拢外袍,不咸不淡道:“不会”
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番,言小八嘲笑道:“你不会……那就对了!八哥哥会呀,要不要八哥哥教教你”
银纪将言小八的话直接过滤,言小八看对方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过往经验,便不再多言
..
万里无云,艳阳高照
驴车慢悠悠的前行着
唯玥于另一边默默为银纪抬起一片衣袖,他的目光停留在银纪身上,只见他眉头紧锁,似乎梦魇
时间流逝,光线慢慢转了方向,唯玥稍稍挪了挪位子靠近银纪,还未及近,却不想惊醒了对方
银纪骤然睁开眼睛,左手架挡在右肘内侧,右手幻化出一把银武匕首护在胸前,肃杀之气外显
待看清来人,他愣了愣,姗姗收回匕首,似乎还没从梦魇中出来
言小八为自家老大抱不平道:“我老大为你遮蔽一路的毒辣烈阳,只为让你睡的安稳,你却拿利刃指向他?”
唯玥未曾料想银纪对于自己的靠近会做出自卫的第一反应,但他并没有将这尴尬放在心上,而是略显歉意:“抱歉,把你吵醒了”
究竟经历过什么,一个人的戒备之心才会如此强烈
银纪看着唯玥,并不解释什么,也不想多言什么,只是简短道了句:“多谢”
闻言,言小八像泄了气的皮球,有气无处撒
银纪心道,平时的自己固然不会在外人面前熟睡过去,这次居然......
他心事重重地背过身,转向沿路倒退的光景
沿途风景变化差异巨大,仿佛穿越四时八节,湖光山色,层林尽染,江山如画
夕阳西下,晚风恋了大地,天边红了脸颊
..
银纪右手五指悠然一转,掌中瞬间幻化出几块透明的小冰晶,飞掷出去
四周响起“砰砰砰”几道重物落地的声音
唯玥知道银纪作为,也猜到了其目的,但并没有向自己投来询问目光的言小八解释
商队有人发问道:“是不是货品掉了”
“怎么会,我绑得可牢固”
“不用检查吗”
“那声响是从远处传来的,我们还是快点进城吧”
“俺好像看到流星了”
“你老眼昏花了吧,青|天|白|日,哪来的流星”
......
由于天色微昏,商队决定投宿于途经的一座城池——末凉城
进城时可见城门处有口大锅,锅内燃起熊熊篝火,两边守城官兵俨然值守
末凉城常年风沙,气候干燥,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当地人性格豪气爽朗,衣着极其具备地界特色,女子惯用纱布披身遮头缚脸,用于抵挡凉风及沙尘袭人,男子身形高大威猛,毛发较一般人发达,衣着素淡粗糙
进入末凉城,很明显可以发现,留守儿童、寡妇多,青年、壮丁少,据悉是因为末凉城地属边塞要地,边陲小国寻衅滋事,战事频发,守住国之大家,才有安居乐业小家,男人不畏生死毅然投身于保家卫国事业中,为背后万家灯火守住国之底线与生命第一线
也正因为此属多事之地,家中男人多投军未归或不归,时常会有流寇趁乱打家劫舍,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末凉城的老弱妇孺慢慢总结经验,重筑城中的防御系统,加之边境战事逐渐平息,城中百姓休养生息,守城军实力不容小觑,流寇吃过亏后便不敢如前流痞猖狂、明目张胆攻城掠地,但依旧活跃于末凉城周围,打劫途经的商队和游人
..
商队安顿好后,银纪独自一人游走于末凉城,因服饰差异、装扮神秘频频惹得路人回头,想一探究竟
“咻——”
有物及远方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