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元嘉和贺修宜一前一后同行,头顶的法国梧桐叶子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你吓唬要揍他的时候,快把我吓蒙了,他要是不信,不说实话,我们俩就得被老师记过了。”
元嘉现在还在冒冷汗,刚才真是一步险棋,贺修宜的谎话真是张口就来,说的跟真的一样。
贺修宜淡淡道:“迷恋特权的人也深信特权,不用多费口舌。”
元嘉:“诶?所以他是真的害怕我会打死他?我的天,我在大家眼里是什么十恶不赦强抢民女的恶霸么?”
贺修宜没回答。
想到什么元嘉又激动的跳起来,倒着走,面对着贺修宜,“录音我已经发给老师,自证清白应该没问题了,不过到时候老师可能会问你。”
“可以叫我。”
元嘉:“那我怎么联系你?”
贺修宜:“加我微信。”
元嘉忍不住小声咕咕,“唉哟,终于加上了。”
贺修宜掏口袋的手顿了顿,“你是司机,联系我是应该的。”
元嘉:“……呵呵”
东子之前也没跟他说,这个渣男嘴怎么欠欠的。
这事情还没彻底解决呢,就要开始算账了?
元嘉掏出手机,扫了贺修宜的二维码,哒哒摁了几下屏幕,终于切进了贺修宜的账号。
空空如也,什么介绍都没有。
人,怎会无聊至此。
元嘉低着头,难得安静。
贺修宜长得高,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元嘉的脑袋蓬松而柔软,泛着淡棕色的温暖光芒,耳廓微微发红,有个很小的深色浮在上面,借着灯光仔细看,是一颗不易察觉的小痣,接着耳后轮廓收束,细白的脖子盈盈一握,昏黄灯光下,晕染起一层磨砂的质感,颈椎和脊椎的连接处形成一个清晰的凸起,脊椎延展向下……
贺修宜的眼神不自觉眯起来,瞳孔像漩涡一样,深不见底,又像什么鬼魅一样扯着人心向下坠。
“那今天就这样吧,感谢你”元嘉抬起头来,啥时间气氛都变得活蹦乱跳。
贺修宜抬头,看向中央广场的温泉,三三两两的小情侣坐在外圈石墩上,黑暗中只能看到一整个模糊的影。
“你要等学院出公告么?”
一说这个元嘉就激动了,“当然不!学院的公告大家都不信了!我要找水军,去论坛吹水!紧紧把舆论的风向攥在我这边!”
“我就不信,有这样的铁证,还有人不站在我这边!八嘎!”
贺修宜紧了紧包带,“嗯,那我先走了。”
贺修宜的山地车静静趴伏在花坛前,黑红色的车身,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元嘉不玩山地车,搞不清楚这是个什么牌子,就觉得线条和造型都很别致,还挺有品位。
啧……不行,有品位也是花的东子的钱!
元嘉真情实感愤恨了两秒。
贺修宜长腿一跨,调整背包姿势,拉好口罩,挂在脖子里的耳机重新戴上,一条腿自然垂在地上,另一只脚轻轻一蹬,自行车滑出去,转瞬融在夜色里。
不过……元嘉也得承认,渣男真有两把刷子。
如果碰到的不是贺修宜,元嘉的补考真不一定赶上,说不定就要挂科了,更不用说刚才虚晃一招骗焦敖承认,真是一招险棋。
虽然他欺骗了东子,但是他对自己还算仗义。
嗯……所以,有些地方还是可圈可点的。
一时间,元嘉的恨都没那么明显了。
微妙的愧疚感涌上元嘉心头。
“人,果然是复杂的生物”,元嘉忍不住感慨。
手里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元嘉打开聊天消息,居然是刚刚离开的贺修宜。
“下周一晚的专业课,带好合同和车,要开始履约了。”
元嘉:“……”
还是错付了。
这终究只是赤裸裸的交换游戏。
“就不能多浪费一秒感情在他身上!”元嘉的革命仇恨一下就攀升到了新高度。
“要不是我道心坚定,三观正直,就要被他迷惑了!”
元嘉给东子发消息,“在么?”
东子很快回复一个粉红兔子挥手表情,“在,怎么了嘉嘉?”
“辛苦遭逢起一经,零丁洋里叹零丁。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东子:“?”
元嘉:“不用管,你知道我永远是你的靠山就好了!”
东子:【抱抱】.jpg
元嘉:“这两天我回家一趟,去你家找你玩,等我。”
东子:【摇晃身体】.jpg 好呀好呀,我真的好无聊,等你!
元嘉:【握拳】.jpg
元嘉安排完东子,又接着给杨凯森发消息。
“儿,速来接汝爹,汝爹今日心情大好,带你开席!”
杨凯森一个电话打过来,“嘉嘉,你怎么回事,怎么有心情吃饭?”
元嘉把事情大致和杨凯森说了一下,但是将贺修宜跟焦敖缠斗的那段,故意模糊了。
杨凯森一听是焦敖就来了劲,“那个焦敖就是个蛇精病,你一说他我就想起来了,平常就轴了吧唧的,上学期有次贴着他旁边走过去,怕挤着妹子,结果他拉住我质问我是不是在霸凌他……你要是惹上他,那也不奇怪,那就是个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他的主。”
“闭嘴!”元嘉咆哮,“见面再说!我要去吃酸辣粉!丫的!上次好好的酸辣粉结果被他弄砸了!一星期吃饭都不香!”
杨凯森:“好好好,加麻加辣加爆辣,猛放香菜花生碎,再来两个爆辣奥尔良鸡肉饼,舍命陪君子!”
不过三分钟,杨凯森骑着小电驴闪亮登场。
元嘉被雪亮的车灯耀地睁不开眼,等车灯熄掉才发现是杨凯森。
“你从哪弄来这个高级装备?”
破破烂烂小电炉,车筐都锈的掉铁沫沫了,但是从宿舍到这儿,一眨眼就来了,澎湃动力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