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世外与井上江约在一家私人餐厅里见面。
她推门的时候,井上江已经正襟危坐了。
假正经。
源世外心底吐槽。
“…”
见她进来,他本来就紧皱着的眉头更深了,他上下打量着她的警校穿着,越看越别扭,忍不住呵斥道:
“你怎么还穿着这不男不女的衣服?!”
源世外挑眉,跟没听见似的直接拉开椅子坐下,把井上江气得吹胡子瞪眼:
“你…唉。”
“井上叔叔,你真的没必要生气。毕竟我是趁着周六日放假出来跟你会面的,肯定穿警服啊。”
源世外慢斯条理地用刀叉把牛排切割成小份,然后又用筷子夹起来送入嘴中,因为她用不惯刀叉,预订的时候专门吩咐店长准备两双筷子==
“而且,我真不理解,井上叔叔难不成以为您说了我就会听你话?”
“喉结”上下吞咽,源世外笑看着井上江。
“你!”
井上江又气得直捂胸口。
“行了,别这时候又装作一副关心我的样子,要不我给您一颗速效救心丸让您装得更像一些?”
源世外有些烦了。
…
井上江静默半晌,终像个泄了气的皮球道:
“…你果然还在怨我。”
…
源世外十分不雅地翻了个白眼:
“井上叔叔,你要是不吃饭的话我们就谈正事吧。”
正事,什么正事?
井上江神色一凌。
三个月前,她忽然插手行动组的任务,为了讨好那个政客钓鱼执法,又借他之手加快定罪程序,把困扰土门康辉姐姐许久的外守一逮捕入狱。而他也借此与土门康辉交好,得到了组织的奖赏与信任。但源世外的暧昧态度让他感到恐慌,她究竟想干什么?她是想在组织里更进一步,亦或是…背叛组织?
“没有正事,我现在别无所求,只想安安分分的平平淡淡的和家人度过一生。”
井上江抬头看向源世外。
“而你,源世外,你就是在怨我,在报复我。”
…
听不懂人话是吧。
“啊对对对,我就是在怨你,行了吧。”
源世外感受着原主的记忆,直接开怼,她才不会像原主那样惯着这个伪君子。
“当时不是你循循善诱地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把我拉进组织吗?其实只是因为你怨恨我父亲越谷浩正,但你又不敢报复他,所以才把我拉下水吧。”
当年,越谷浩正为了向组织证明自己不是个一无是处只会吃软饭的废物,邀请自己的好友,那时还是警视的井上江加入组织。井上江犹豫很久,终因妻儿生病急需用钱进入组织。
在组织豪迈的“送业绩”下,井上江的职位很快从警视升到警视正。当然,相应的,他也给予了组织喜欢的“回报”。
“你根本就不懂!你知道我那段时间过的是什么日子吗?!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我不都--”
井上江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恐慌地四处张望。
“放心,这个房间连装修都是我盯着的,来之前我也用了信号检测仪,没有窃听器和发信器。”
源世外嗤笑,慢斯条理地端起杯子喝水。
虽然在组织里有安全屋,那毕竟是在组织眼皮子底下的,而且一个怎么可能够,狡兔还有三窟呢。正好这家餐厅是连锁的,她又很喜欢吃这家的菜,就干脆加盟了个,挑个她培养的属下当店长,这样整个餐厅都是她的秘密基地了。
井上江一口气才刚上来就又下去了,也不知过会儿他还能不能再提起来。
不过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她这个好叔叔已经老了,估计是不行了。
“行。我相信你,你现在也是组织里的红人了。”
井上江故作姿态地轻咳一声,继续道:
“世外,你还小,不懂事。你根本不理解我当初过的是什么日子,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每一举动都被监视着,被迫为组织做事,你知道你的父亲给我带来多大的痛苦吗?”
这不是你自找的吗,而且你不也得到好处了吗,又跟这儿装无辜了。
源世外心底无语,笑道:
“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井上叔叔。你也知道我的父母早在离婚前就同床异梦了,我只不过是夹缝生存,被忽视的一粒尘埃而已。”
八年前,越谷浩正与源真遥离婚,他们的孩子越谷世外被分给女方,改名为源世外。
之后源真遥在政界大放光彩,没过多少时间就超过了越谷浩正,不过明面上,他们彼此还算体面,甚至有时还有合作。
母亲忙于工作和情人联系,父亲早已另娶。可想而知,原主的日子并不好过。不过这也没什么,她从小就没好过过。
“世外,你那时连高中学费都交不起,又不肯找你母亲要钱,穷得都流落街头了,你能力出众,成绩又好,我当时偶然碰见你,只是抱着想帮助你的念头让你加入组织的…”
井上江和颜悦色道,终于恢复了他平日在外人面前的形象。
“你刚刚不是还说组织让你生不如死吗。”
源世外微笑。
井上江一梗。
“…但你也得到好处了啊。”
当时原主只是缺学费,井上江完全可以只给她钱,但他却把原主拽进组织…
源世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井上江再次败下阵来。
“世外,我承认。我是有别的心思。当年,我不喜甚至憎恨你的父亲,组织又对我的不作为十分不满,我是走投无路…”
“所以才走了越谷浩正的老路?”
源世外心底的火阴燃着,她又想起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睁开双眼,死寂的房间里,是满目的鲜血。
“世外,你原谅我吧,这些年我不也是在努力补偿你吗,你看上次我还亲自给你带了甜点…”
井上江继续觍着脸,嘴角的刻意勾起的弧度都僵了。
“这可不够啊,井上叔叔。你只是老了,你只想安于现状,守着现成的,反正现在你过得确实滋润,又何必去冒险追求更大的收益呢?”
源世外打断他的废话:
“既要又要的姿态真是丑陋,但谁叫权力就是这种东西呢。井上叔叔,我还年轻,您一定能理解我吧?”
她轻笑着,把杯中凉透的水泼向已完全呆住的井上江:
“您不理解也没关系,反正…土门康辉那个任务您帮我,在外人眼里,我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额前的头发粘腻在脸上,水珠在下颌处滴落餐桌,井上江却浑然不觉,他一拍桌子,又惊又恐地站起:
“源世外,你究竟想干什么?!”
源世外抬眼,轻笑道:
“我要颠覆这一切。”
…
萩原研二和他的好友们一块嘻笑打闹着扫地,一抬眼就看见源世外垮着一张脸大步走来。
“欸咳咳,小世外少见地没笑呢。”
萩原研二有些惊讶。
“hagi,你看你嗓子哑的。”
松田阵平半月眼,又抬头看了下不远处的少年:
“这家伙脸臭得跟谁欠了他钱一样。”
萩原研二大委屈:
“昨天唱歌太久了喉咙疼…”
诸伏景光调侃:
“KTV也变成萩原的个人秀了啊。”
松田阵平扛着扫帚嘲笑道:
“行行行,知道了。”
这时源世外也走近了,他收回阴冷的神色,好奇地看向他:
“你又去联谊了?前几天不是刚参加了一次集体联谊吗?”
萩原研二干笑,正想解释,松田阵平却抢答了:
“这家伙只要有空就天天参加联谊,真是服了…”
源世外笑道:
“刚刚听声音,你嗓子哑了吧,给。”
萩原研二好奇地接过源世外给的一板药片:
“这是什么?”
“西瓜霜,是润喉糖,我觉得挺好用的。”
源世外道。
萩原研二当即剥出一个放入口中:
“唔!好清凉的感觉!嗓子好像没那么疼了,谢谢你呀,小世外。”
“有这么好吗?”
松田阵平也剥了一个,然后嘶嘶地抽气。
“啧,又凉又甜。”
“看上面的文字,这是华国产的?”
诸伏景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