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春猎这日,阳光正好,京郊的东临山下虽人马齐备,却一片肃杀。
露天搭好了座席,皇上坐在上首,缓缓看过自己的一众孩儿与重臣,兴致盎然。
他手边自然是太子,再便是林长宴和林长沛。
他挥挥手,示意西宁王上前来说话。
林长沛忙走上前去,仪礼跪拜,抬起头来时,雅然一笑:“父皇千秋鼎盛,如今气色愈发好了。”
“瞧瞧。”皇上指着他对众人笑道:“也只有你这样形容朕。”
众人合时宜地笑起来,宴会氛围活跃了一些。
“你倒是瘦了。”皇上责怪道:“西江城虽说不如京城富饶,可绝不会吃不饱饭。”
“依儿臣看,五弟是想父皇了,这才茶饭不思。”太子在一旁插话。
皇上用手指着太子笑道:“你惯会说嘴,一会儿看看你狩猎的功夫如何,比去年有无退步?”
一席话说的太子收了声,旁边的大学士武文清笑起来,打趣道:“太子爷倒是不怕的。”
太子平日里每每练习骑射,他自然是不担心。
若说有什么人担心,自然是林长宴了。
他之前一直在西江城的荣王府,不仅没有操练场,就连院墙都不大,根本没有练武之地。
有几道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林长宴身上,他仍笑着,似乎并未察觉到什么。
一时间宴席开始,众人只是草草吃几口罢了,待到狩猎归来结算之时,方才是庆功敬祝之时。
林长沛绕过林长宴,先是对太子行了一礼,又举起杯来,两人默契地干了一杯。
“三哥。”林长沛又斟了一杯酒,这才对林长宴笑道:“许久未见了。”
林长宴回头笑道:“是啊。”
两人自然饮了一杯,倒也没有旁的话。
所有人面上均是和谐一片,从无半分龃龉。
及至狩猎开始时,林长宴仍静静坐在宴席上,没有半分出动之意。
旁边大学士武文清见了,忍不住问道:“三皇子何不牵马随驾?”
“大学士。”林长宴先是微微行礼以示敬意:“我前些时日主理春闱一事,不甚着了风寒,已经同圣上告了假了。圣上因说好不容易团聚一场,硬叫我过来赴宴而已。”
武文清听了,若有所思,随即又很快问道:“身体无碍罢?”
林长宴用袖子掩了口,假意咳嗽几声,笑道:“谢大学士关心,已经无碍了。”
没了林长宴在其中,太子和林长沛没什么好比的,如众人所见,太子最终打中猎物八只,走兽和鸟禽均有,而林长沛只打中五只,还都是易得的小动物,胜负显而易见。
可大家也没了什么意趣,仅仅是了然的神色,一笑而过。
“三弟。”太子将猎物扔在地上,回身回道:“你如何着了风寒?我这个做兄长的竟然不知。”
林长宴笑道:“无碍,只是风寒而已,太子日常事务繁忙,臣弟又怎敢劳烦你。”
“这话倒是见外了。”太子叹道:“咱们兄弟三人何必分彼此呢。”
这话说得便有些过了,林长宴险些控制不住面上的表情,但他见太子也很快敛了神色,前去皇上那边请功了,这才放心下来。
林长宴春猎去了几日,暮雪烟便在戏院内盘桓几日,都没什么别的去处,戏院内人多嘈杂,油然生出一种社畜想要休假的想法。
但并无地方可去。
赵明宇看出苗头来,总是勤来打招呼,暮雪烟总不理他。
这天,她正在戏院内看账本,忽见云华拉了天冬,两人急匆匆前来,神色焦急。
“雪烟,你过来。”云华不分由说地拉着暮雪烟到一处僻静地方,悄声问道:“你和荣王府中什么人有过节?”
暮雪烟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谢景,她问:“倒是有,怎么了?”
“近几日,嘉然戏院和分院都有一些人暗中观察,我们本以为是太子的人,可追踪了两日,发现人都是从荣王府来的。”
“本身也无甚大事,也许是荣王派人暗中相护,可近几日,来巡查的人身上均带了利器,看上去并不像荣王派来的。”
云华说完,和天冬交换了一下眼神。
他们两人都觉得不对劲的事,一定有蹊跷之处。
暮雪烟沉吟半晌,问道:“你们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个人?荣王麾下的谢景,他如今在何处?”
不出半日,云华便将消息带了回来。
谢景未随林长宴一同去春猎,而是留在荣王府内办事。
那些人极有可能是他派来的,暮雪烟虽听林长宴说谢景不会乱来,可还是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