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婪抬头瞥了他一眼，简单道：“好消息。”

习礼：“鬼怪在离开黄昏国后，或许是由于地域限制，他们的能力都有了大幅度的下滑，比如门口的冥王海拉，身为废弃地的神明之一，却能被陈绯红他们仅用十几把枪就拦在门外，这说明人类并非没有反抗之力。”

“坏消息呢？”

习礼叹了口气，语气多了几分无奈：“坏消息是，理性上人类是有赢面的，甚至赢面不小，但长久以来，鬼怪在广告中的威压已经深入人心，人类会因为习惯性的恐惧更适应逃跑，而非战斗。”

习礼说完又叹了口气，像是苦恼万分，可柏婪听完却没什么表情，他又瞥了那疯狂减少的数字一眼，开口道：“这倒不用担心。”

像是要回应他的话，屏幕上的数字竟有一秒的凝滞。

习礼也注意到了这一幕，疑惑道：“为什么？”

黑夜浓重如墨，隐约能听见枪声与惨叫，柏婪望向窗外，眸色比这血夜还要深沉。

“人类不会一直恐惧，压迫之后是反抗，待恐惧过后，愤怒降临，鬼怪灭亡，只是时间问题。”

听见柏婪这样说，众人仿佛瞬间有了主心骨般，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只有无野微皱着眉，担忧地望向柏婪。

习礼注意到柏婪脸色苍白，想起他刚刚苏醒，于是道：“柏哥，顶楼有休息室，你刚醒身体还没完全康复，先去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有我们看着。”

柏婪没有推拒，将近一个月都躺在床上，刚一下床便要不断战斗，纵使他身体素质极高，此刻也有些撑不住。

“需要帮忙就喊我们。”语罢，他冲无野勾勾手，二人并肩走向电梯。

重光的电梯是全透明的，二人站在缓慢上升的电梯里，俯瞰着火光蔓延的大地。

时不时便有一道光束破空而上，像是倒带的流星，砸向天穹。

远处，几个天使模样的鬼怪正在结印，泛着圣光的翅膀比旁边大厦里的白炽灯还要亮，华丽优雅的纹路在半空蔓延，交织成屠杀的魔法，血雾弥散在空中，世界变成了一朵巨大的玫瑰色烟花。

无野眼中映着流丽火光，情不自禁喃喃道：“真美……”

柏婪却第一次面对无野冷了声音：“那并不美丽，阿野。”

那可是战火。

无野并未在意柏婪话语中的冷意，反倒笑了，白皙脸庞映衬下，笑容干净得要命：“哥哥，我很欣慰。”

柏婪掀起眼皮看他一眼，似乎是被那笑勾引了几分，本该一瞬移走的目光停滞在了那淡红的唇上。

漂亮的红一张一合，出口的话他却不太爱听，柏婪一边听，一边想怎么打断比较礼貌。

“如果是以前，你一定见不得任何人在你面前死去，即便拼上性命，也要救目光所及的所有人，现在你懂得珍惜自己，我很为你唔……”

无野讶然地睁大了眼睛，片刻后，眉间泛起淡淡的无奈，顺从地张开了嘴。

电梯在火光中攀升，吻是打断爱人最温柔的方式。

.

鬼怪的无差别屠杀持续了整整三个月，三个月后，伤亡惨重的人类抱着同伴的尸体，终于回过神来。

如金止戈一般的人类领袖开始在各个区域出现，他们振臂高呼着，从人类的恐惧与悲伤中挖掘出刻骨的恨意，再将其转为拼死战斗的决心。

人类自动组成军团，金止戈正是华夏三区的军团统帅。他手下有一批傀儡军人，被训练为无知无觉的战斗机器，是让鬼怪都感到恐惧的，真正的怪物。

柏婪知道无野有鹤厉的记忆，问他那傀儡军人是否和他有关，无野承认了。

鹤厉当时太想要找到柏婪，为此必须尽快获得权利与地位，这是他付给金止戈的代价——为他打造一支傀儡军队。

他教会了金止戈操控傀儡的办法，听说他原本用这支军队，是要在无限公司建立自己的王国的，没想到却先被用来抵御鬼怪了。

人类与鬼怪的战争如火如荼，这些日子柏婪和鹤厉住在【重光】，每天都能看到不远处的平安赌场大门敞开，傀儡军队意气风发地出去，又浑身浴血地回来。

【重光】和平安赌场位于华夏三区的中心，不出一周便被人类迅速收复占领，成为人类军团的大本营。

人类称正在经历的这段日子为末日，末日之下，人类自动成为蚁群，每个并不突出的人类成为工蚁，各司其职。

而柏婪和无野正是千千万万工蚁中的两只，他们没有如林小蛇所愿成为救世主，而是加入了尸体回收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