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里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离开的。

她听说了欢乐阁里发生的事，生怕武三狼做得太过分惹怒武大狼，于是匆忙要来了欢乐阁迷香的解药，还温了一杯牛奶，打听到小红帽和武大狼在的地方就连忙赶了过来。

她小心地犹豫着要不要敲门，却无意间听见屋内两个人的交谈。

听着他们用最平静的语气，谈论她妹妹凄惨的死状。

门开时，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常年的逆来顺受让她甚至说不出一句质问，只是慌乱无措地转身逃开。

她浑浑噩噩地走了许久，过大的冲击让她有种身处噩梦的错觉，直到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你想要复仇吗？”

她顾不上惊诧，“复仇”两个字对她这样温顺的狼族太过陌生，因过度惊骇而停止运作的大脑也一片混沌，以至于她只是一边无声流泪，一边露出不解的神色。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我可以帮你，杀死小红帽，得到武大狼的心。”

这两个名字利箭一般破开了里里的大脑，她猛然想起了发生的一切。

不久前还冲她没心没肺大笑的妹妹被活剥了皮扔在森林里，凶手是一个她虽然不喜欢，但始终以为只是被宠坏了的小女孩。而那个她从小时候就开始喜欢的哥哥，什么都知道，却为了那个女孩始终在隐瞒自己。

外外从前总说她的眼睛太过温和，水流一般，不像狼族。

可当水流退去，席卷而来的，是足以焚烧一切的疯狂的烈焰，裹挟着经年爱而不得的痛楚，与失去至亲仍被欺瞒的愤怒。

她问：“你是谁？”

——“可以帮你实现一切的人。”

里里的声音沙哑如同泣血：“我想要她死得比我妹妹痛苦百倍、千倍，我要所有狼族都看清他们的首领在包庇一个怎样的人！”

——“如你所愿。”

“我需要付出什么？什么代价都可以。”

——“相信我就好。”

里里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带着孤注一掷的悲切：“好，我相信你。”

柏婪抱着手臂，看着鹤厉就这样三言两语轻松占据了里里的身体。

他像是传说里觊觎人灵魂的魔鬼，引诱那些处于绝望边缘的猎物，给予他们虚假的希望。

里里闭上眼，再睁开时，双眼是一片沉沉的黑。

柏婪身旁的鹤厉已然消失。

里里，或者说鹤厉并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回去找小红帽，而是径直走向欢乐阁，在那里找到了武三狼，柏婪则是像个背后灵一样跟了上去。

武三狼有些惊讶里里的出现，在听见鹤厉说出“小红帽杀了外外”这件事后，表情几乎可以算得上惊骇了。

他难以置信道：“小红帽？那个小东西干的？！你确定？”

鹤厉道：“是武大狼亲口说的，你不是一直想找机会代替武大狼吗，现在让你的手下暗中守住工厂所有出口，我送你坐上狼族首领的位置。”

武三狼并不傻，甚至算得上狡诈，因而他并没有着急答应鹤厉，而是不屑道：“凭你？一个喜欢武大狼的小母狼？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联合他给我下套？”

鹤厉利用里里温和的样貌，露出一个悲伤的表情：“外外被小红帽杀死，武大狼却还要包庇她，我怎么可能还会帮他！算了……你不信我也没办法，那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武大狼平安送走小红帽，然后随便编一个谎言继续回来做他的狼族首领了。”

估计是觉得照做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武三狼思索片刻没再犹豫，带着几十个狼族悄悄守在工厂出口，果不其然，看见了小红帽和武大狼的身影。

鹤厉让武三狼将二人拦下，随后自己走了出去。

当着周围一众狼族的面，他开口道：“这是要去哪儿啊，武哥。”

里里的声音十分温柔，配上鹤厉冷冷的语调，显得有些阴阳怪气。

不知是因为愧疚还是别的什么，武哥竟真的认真回答道：“我想送她离开这里。”

鹤厉像是听到什么笑话：“离开？所以……一直以来，她暗中杀死的那些狼族，还有活剥我妹妹的账，你是要代表狼族原谅她吗？”

此话一出，不止武大狼，周围不少狼族也都变了脸色。

鹤厉却像是还嫌不够，继续道：“之前，你和我说她是公主，还记得吗？”

这一次，武大狼不说话了。

鹤厉并不在意，自顾自道：“那你怎么不告诉我，她究竟是哪国的公主呢？”

小红帽像是终于有些慌了，怒喝道：“你闭嘴！”

鹤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是你闭嘴才对吧，你不会真的以为，你们能在这么多狼族的包围下顺利离开吧？”

然后他又假惺惺道：“哦，抱歉，我忘了，你应该从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来着。”

“我说的对吗，屠狼的公主，赛琳卡尔小姐？”

此话一出，周围的狼族无不惊骇地瞪大了眼。

赛琳卡尔，汉町国王的小女儿，因曾带领军队屠杀过一整个森林的狼族，又被称为屠狼的公主。

这个名字，没有狼族不知道。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汉町国有一件红色长袍，由野兽的鲜血染成，会授予本国最优秀的猎人。

得到这件长袍的女孩，被人们爱戴地称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