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族人看了这一场戏对陈大郎的家底彻底不抱希望了,这家现在看起来就是个空架子呀。
等人走了七叔公才发话问,“这,大梁生前是欠了什么债?”
延春正好抱累了阿满,放下他后,牵着阿满的小手叹了口气,“自从大郎得了肺痨后光是看病吃药就花费不少,前面找了不少庸医,别的不会,只是往贵里开药让抓,这家底撑的住多少人参鹿茸的,后面没法子,去之前相熟的当铺那里借了些银子周转。
本来把铺子租出去,拿了租金可以还掉这笔钱,可是冬天那会官人咳血的厉害,听了一个游方的道士话,去订了一副上好的棺材冲喜,你别说,自从棺材抬进家门后,官人确实转好了些,可是这样一来,家里余钱又不多了,这笔钱就一直拖在了那里。”
说到这,延春故作欲言又止的开口,“按说各位叔伯来帮忙料理丧事不该开这个口,但现下家里实在是艰难-”
说到这大家都明白了,这范娘子是想跟族里借钱呐!顿时咳嗽声四起。
七叔婆赶紧站出来,“大梁娘子,我们也知道你眼下是有些艰难,按理该帮扶一二,但你也知道我们乡下土里刨食的,实在比不得你们城里来钱的法子多,你多少还有个铺子,撑过去这三年日子也就好过了。今天也料理的也差不多了,你看......”
看到七叔婆这副着急推脱的模样,延春肚里发笑,面上不动声色的说,“唉,七叔婆说的有理,不过有件事情我要当着七叔公和各位长辈说清楚。”
七叔公捻了捻胡须,“孙侄媳你说。若是族里能帮忙办的一定帮你办到。”
言下之意就是不能办的就算了。延春听懂了这贼老头的话音,不过她也不是真要族里出力,不在乎他这言外之意。
“当初公公家是有7亩地的,后面天灾人祸的,等大梁回来,两位老人已经去了,弟弟妹妹也被亲大伯给提脚卖了,家里的地被大伯家占了去,大梁回来后族里判大伯把地还给大梁,但仍然给大伯种着,只是每年交租子给我们。
前两年还是按时交的,后面一年不如一年,大梁病了后更是颗粒不见了,现在我们孤儿寡母的,没钱买粮,可就指望地里这些出息了。”
说到这延春用手绢捂着脸呜咽两声,然后抬头起来双眼发狠的看着陈大伯,“今个我当着族里长辈的面撕扯清楚,这七亩地秋收后是再也不给你种了!”
陈大伯跳出来喊冤,“后面我们是跟侄子商量过这两年家里艰难,租子缓几年再给,你们城里有铺子,日进斗金,也不缺我们这点,还逼着我们交租子,这不是逼着我们去死!”
“谁家不艰难呢,我也没问大伯你要之前的租子,而且是等秋收后再收地,哪一点做的不仁义了?”
延春心里冷哼,面上哭泣,“七叔公,各位长辈,你们说说,我自家的地白给别人种了几年,我不计较,只是因为现下艰难要收回来,这不合情理嘛?”
下面的陈氏族人窃窃私语,他们都是知道陈河东这个人无赖又心狠,当初他卖了亲弟弟的孩子,占了房屋跟地的事情就被村里人戳了好久的脊梁骨。
“你又不会种地,大不了我今年开始准时给你租子呗!”陈大伯不理会周围人打量的目光,自以为是的讲。
延春摇头,“看大伯之前的作风,我实在是不敢相信你的话了,我自己是不种,但我准备把这7亩地给陈六叔家种。”
之前听延春说要收回地时,二叔公心就提了起来,现在听她说要把地给小儿子一家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脸上带出三分喜色。
“之前给陈六叔家租种的十亩地,每年六叔他们都会准时把租子交过来,我信六叔为人,不会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听延春说的这一番话,二叔公跟陈五郎喜笑颜开,二叔公开口对七叔公说,“大梁去了,他们孤儿寡母确实艰难,我们族里帮不上忙,也不能任人欺负人家,既然侄媳看得起我们二房,秋天我就带着河谷去收地了。”
二房这一支虽然不富但各顶各的能生儿子,也是族里出了名的能打,所以二叔公说的这话哪怕身为族长也不能轻易驳了他的面子。七叔公只能点了点头。
本来延春是没想起乡下这几亩地的,刚才陈五郎出手救她,她才想起之前大梁挣钱后衣锦还乡时准备在老家给家里人置办上几十亩地,让爹娘也能当个小地主,
可惜回去后面临的却是家破人亡,他怒气冲天闹到族里,面对七叔公明里暗里打探他的家财时瞬间清醒过来,
看着族里一个个发绿的眼睛,他知道乡下不能久待,匆匆结束跟大伯家的官司,随便置办了十亩地租给家里人多,还讲义气的二房六哥,让他护着回了城里。
据大梁说,当时也没指望能收到这十亩地的租子,所以当六哥一家每年都准时拉来粮食后,大梁对延春说,六哥这家诚信本分,以后有事可以用。
延春想起这些后,便临时起了这么个主意,趁着今天人齐从陈大伯手里收回这7亩地。
顺利的处理完这茬后,延春给延福延秋使了个眼色,哥俩收到后忙出来招呼,“今天辛苦大家了,这也到晌午了,已经叫饭了,大家吃好喝好,下午帮忙抬棺回乡。”
趁着延福说话的空,延秋出门迎了凶肆的人进来,凶肆的4个博士每人提着两个食盒进来挨个桌子上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