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空明这边还在惊疑不定,对面已经一脚踹上枪盾,试图靠一己之力撼动坚如磐石的挡路者。
“咚咚!”
枪盾表面发出沉闷的重响,却纹丝不动,宽阔的盾身几乎占据了大半个镜中空地,将双方泾渭分明地隔绝在两半空间。
钟深一移不移地注意着对方的动作,忽然,她像是意识到什么,不确定地上前一步。
“小心。”覃空明出声提醒。
“倒影”狠狠踢了几脚,发现完全没用,恼羞成怒间,欻地从背后翻出一把重剑,铛一声捶在了枪盾之上。
巨盾与重剑相撞,发出巨大的轰鸣,覃空明能感觉到背后的镜面都被这一波强烈的攻击震得微微颤抖。
她连忙换了个站姿,稳住重心。
“倒影”一发攻击不成,高抬起双臂就要再来一捶——
“没用的,”钟深突然朝“她”喊道:“你的剑和我的盾本出自一体,你用再多力气都无法把它击碎!”
此话一出,“倒影”的双手在高空中呆滞了一秒,紧接着还是重重劈了下来。
“什么,她......夜鹰?”
覃空明一怔,终于开始把对面这位攻击狂和喜欢到处拉人打架的石歧光联系起来。
但从这精神状态来看,这可不像正常人的样子啊。
“是她的武器,”钟深语气沉重,“至于人......难说。”
对面刚从镜子里跑出来的时候,她还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只是这股狂躁的作风很难不让她多想,直到那把重剑亮了出来。
但她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受到熟悉的属于队友的气息,发生了什么?
是她,又不是她?
覃空明警惕地握紧了刀,试探的念头开始在心里酝酿,“夜鹫,收起盾,吸引住她,我来试试。”
话音刚落,枪盾一瞬间腾空飞起,缩小变形为一把长狙落回钟深手中,“石歧光”的重剑劈了个空,重重砸进烂泥里,溅起一滩雨水。
“唔!”被雨水糊住视线的攻击者依然只会发出几个简单的语气词,干脆挥起重剑一通乱砍起来。
“铛——铛——”
钟深举枪,象征性地朝重剑身上发了几枪。
“石歧光”闻声寻源,几步上前就朝钟深斩来。
钟深用枪身连挡下几次攻击,对方密不透风的连斩紧逼得她不断后退,后背紧紧贴上镜面,冰凉感穿过制服侵入骨髓。
“呀——!”对方高呵一声,重剑撞在钟深死命抵在胸前的长狙上,撞出一道道火花。
两人都使出最大的力气,局面一时陷入僵持。钟深透过面罩看向对面那双熟悉却发狂的眼睛,倒吸了口气,大喊道:
“夜隼!”
“来了。”
头顶传来令人安心的回应。
覃空明收起抛锁在金属伞骨上的钩爪,一手紧紧握住伞柄,用力拽着伞向下坠落——
“哗啦!”
暴雨毫不客气地浇灌下来,登时将三人一同包裹在浓重的雨幕之中。
突如其来的雨水打了个“石歧光”措手不及,头盔险些都被打落,她丝毫不觉,注意力只顾得上守住手里的重剑。
“砰!”
“石歧光”刚要在大雨的冲击下重新抬起脑袋,后颈骤地被一股巨力击中,紧接着又是一阵骇人的凉意袭上颈侧!
咣当,重剑砸地。
“不管你是谁,现在都老实点。”
覃空明跳下“石歧光”的肩头,将沉甸甸的金属伞从她的后颈上挪开,刀尖一把挑开头盔,架在她的脖子上。
钟深趁机闪身脱开桎梏,踢开重剑,两人一起协力将“石歧光”反身抵在镜子上。
“她平时力气有这么大吗?”
对方还在不停挣扎抵抗,覃空明费劲地用刚从医疗礼包里买到的束缚带将她捆了几圈,犯嘀咕道。
钟深尽可能控制住“石歧光”,避免伤到队友:
“她可能......被什么东西给附身了。”
金属伞重新升天挡住雨水,钟深将“石歧光”的脑袋掰了过去,示意覃空明看她的眼睛。
覃空明心头一跳。
她这次没有看到什么猩红色的眼睛,“石歧光”的瞳孔还是正常的黑色,但已经扩大到挤满了整个眼眶,不露一点眼白,诡异至极。
“夜鹰,能听懂我说话吗?”覃空明拽着“石歧光”的领口晃了晃,又取出一针镇定剂给她扎下,“能听懂就眨两下眼睛。”
她连续说了两遍,然而“石歧光”只是稍稍愣了愣,眨了一下眼睛,紧接着继续挥舞起手脚试图挣脱束缚。
她显然正处于意识不清的状态,没有办法沟通。
覃空明和钟深面面相觑。
“有两个选择,”任由“石歧光”闹腾了一会,覃空明尽量让自己的思路保持冷静,“要么我们把她带上,多费一些力气而已,但我不能保证路上会发生什么。要么,就把她丢在这里,等我们出来后再想办法解救。”
她说得十分轻松冷酷。
雨声落在伞面上。滴答作响。
钟深沉默了几秒,目光冷得可怕,“你的意思是选后者?”
“是。”覃空明走到“石歧光”紧贴着镜子的后背侧面,伸手搭在她肋下,示意钟深走到另一侧搭把手,“你不反对?”
钟深迟疑了一下,将“石歧光”一条胳膊扛在自己肩膀上,目光从她背后的镜面上一扫而过:
“......如果柯指挥在场,也会这么选。为了净化任务尽可能顺利完成,我没有理由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