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阿南,别躲我,看看我,看我一眼,没有你我会死!我真的活不下去!”
费尔德面露疯态,扑向雷伯恩的四肢扭曲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像个张牙舞爪的小丑。
“别躲我,为什么躲开我?为什么?!”
多少个日夜他四处游荡,像个无主的幽灵,纵横在各个大陆、各块版图,世界对他犹如墓地,广场上的雕像碎成渣子,每一片都映着他的脸。
“你不想让我活吗?为什么不来抱我,为什么去亲近别的男人?你想要的……在你想借两次血祭收揽的人里,我是最听话的一个!你不想让我复活吗?!啊?”
雷伯恩一手屠了半教堂密密麻麻的变异种,间接夹带着几只狼人,拍了拍耳朵,好像在倒空没营养的废话:“笑话,你早就死了,在六个月以前甚至更早。想让我复活你,很遗憾,我的答复只有无数次的拒绝。”
清醒点吧,死亡的气息不是从墓地飘出来的,是从你腐烂的心里。
“……那怎么办……雷伯恩,你越是抗拒,我越是想要你……连你自己也不能拒绝!”
费尔德近身上前,同时操纵手下的吸血鬼向角落里的血猎和狼人发动进攻。
夏曼尼掌下释出一根血链,配合哥哥西奥多的枪法,把捆住的血族甩向高空,“砰砰砰”将它们炸成了金花。
雷伯恩朝后一看,血猎里其他人也在打配合战,一拉一扯,要弄死这些没有自我意识的东西易如反掌。
他又朝前一扫——
危险近在咫尺,这帮东西不逃,也不担心会飞到天上或掉进地底,一个才倒下,掉进了深渊,另一个立刻补上,好像上赶着来送死。
费尔德无声地来到他身后,吐出的气息黏腻而湿冷:“亲爱的,你在看什么?”
雷伯恩抄起一只掉了底托的圣水盆堵住他亲过来的嘴:“滚,离我远点儿。”
费尔德扣住他的肩膀:“不会的,我只会离你更近……”
雷伯恩眼尾勾出一道血红的光线,像是从渐变的瞳色里钻出来的小蛇,“嘶嘶”吐着信子,成千上万只血蝙蝠环绕身侧,等待发号施令,雷伯恩一抹嘴角沾上的血,眼神变了。
“我知道你想死,没想到这么热情,送你一程,你看行不行?”
科瑞恩这次并没到场,北部几支狼人分支是他派来搅弄风云的,压根儿不当事,连血蝙蝠吐出的第一重破地的攻击波都截不住,擎等着碎成肉块。
夏曼尼在血链外又放出一条长鞭,两者呼应,声如破竹,在自己和西奥多及一众血猎前划开一道巨型屏障。
咻!
啪!
夏曼尼在保护罩中甩出鞭子,卷起屏障外的血蝙蝠,在墙上摔成一团团黑气。
西奥多的汗水一滴一滴,迅速理清了局势:“杀是杀不完的,米莉,烧!”
夏曼尼心领神会:“明白!”
费尔德不知是舍不得下手,还是在玩自己眼里的情趣,被雷伯恩逼退到墙角,笑盈盈地说:“亲爱的,他们想对你不利。”
雷伯恩不知从哪方暗影里闪出来,腾空踢在他胸前:“少说风凉话,我还能死在火里?”
费尔德兴奋地摸着胸口的脚印,全身的血涌到了脖子和脸相连的地方,喜悦得说不出话来,仿佛忘却了时间和所处的环境,呼吸急促得像发了情:“是啊,火有什么好怕的?‘不被烧死最好的办法是活在火中’,对吗,阿南?”
夏曼尼瞄准位置,一撒火种,狼藉一片的教堂立马着开。
放长椅的大厅和存放圣物的仓库烧得最快,温度飙飞,或许是此起彼伏的嘈杂声和咆哮声吵得雷伯恩发晕,他整个人剧烈哆嗦了一下,嘴唇嗫嚅着,要么说得太轻,要么是大火的哔剥声掩住了一切,总之听不清说了什么。
他好像站在茫然一片的雾里,四周只有一片汪洋大火,雷伯恩觉得从脚跟开始发冷,他左眼的镜片不知怎的裂了条缝儿,几只血蝙蝠飞回手边,又在咬他的小指。
费尔德从背后拥住他,毒如蛇蝎地问:“怕吗?”
冷沦靳带人赶来时,日暮西沉,夜色从东边侵吞过来,黑压压的云浪遮住了月亮,教堂已然烧空了一半,露出残损的、伤痕累累的内里。
冷沦靳:“去找,找到为止!”
众人沿着烧出来的入口进去,里面焦黑一片,几乎看不出原样,焦糊味儿直冲天灵盖,尤其是大堂中央的一个坑洞,难闻得没法靠近。
几乎在脚步声迫近的瞬间,堂内的一切就偃旗息鼓了。
靠门廊的地方有一滩积水,很多教堂把透明的玻璃珠镶在墙上的圆筒里,晴天射出来的光穿过去会很好看,如今这玻璃珠脱落,淹在污水里,成了墙根边最黑不溜秋的“弹丸”。
冷沦靳迅速环视周遭,抬脚朝破烂的门帷走去。
那里有根面目全非的石柱,孤零零立着,经过高强度打斗也没歪倒,承受力很不赖,不过有一个明显的疑点是石头不会自动反光,但那儿却在月光的照射下忽闪忽闪。
靠在柱子后面的人擦了擦太阳穴边淌下来的汗珠,倏地意识到进来的声音消失了,目光一凛。
下一秒,一条腿从黑暗中踢了过来,那人大约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来不及躲开,奋力格挡住这一击,不料腿的主人虚晃一枪,另一条腿发力一蹬,七成的蛮力正好作用在了他的胸口。
雷伯恩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差点呕出一口血来。
他想:踹这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