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好头发,配上这张……冰冷的脸,看起来终于没那么女气了。
饭桌前,言数恩夫妇都打量着这个形如改头换面的儿子。
“换个发型挺好的,看着更……舒服了”说完嘿嘿笑起来,言数恩,不善言辞,想夸一夸儿子都找不到合适的词,以前就觉得一个男生头发那么长,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又被言昔泽一通说服也没多说些什么了。
“……”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有那么一天,有那么两个人会突然成为他的…父母。
对他嘘寒问暖。
对他小心翼翼的照料着。
可这不是他的,他没有,这是言昔泽的。
“对了,我们给你办了转学,等你恢复一阵去二中上学吧,正好什么也想不起来。去一个新环境重新认识一下。二中教学方面比十四中好点,去二中肯定比你在十四中好。”言数恩讲得头头是道。
正好什么也不知道,换了也好。
“好!”
——
“别跑呀!”
“跑什么跑,抓住他,把他衣服扒了。让他跑。”
几个男生追着他,扯着他的衣服,架着他的手腕。
使劲的抓着,捏得他生疼。
“来,这牛奶可贵了,我都没舍得扔特意给你带来的呢,给我喝了。”
其中一个男生把一罐牛奶往他嘴里使劲的灌着。
两边被人架着,他不能反抗,也…反抗不了。
惊醒,又是梦。
梦?
不是梦吧。
连续不断的做这种梦,这么真实。从医院醒来到现在都没停过。
所以……这是原主的记忆吗?言昔泽伸手,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隐约可以看见手指。
“现在连黑夜都不属于我了吗?”
惊醒后睡意也没那么浓了,他下床走到书桌前坐下打开电脑。
-A公司程衍邢
百度搜索框里输入,搜索!
屏幕上一片某某公司介绍,可是并没有搜到他想要搜的公司。
一遍,两遍,三遍。
他叹了口气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打出去。
“您好!您拨打的号码不正确,请查证后再拨。”手机播报着。
他放下手机冷笑着“呵,不正确,查不到。”他闭上眼睛头仰着靠在椅子上。
他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无助,迷茫。
好像有一口气提到了胸口没法上来,让他有点喘不上气。
胸口闷得不行。
感觉自己要窒息了一般。
他怀疑自己的存在。
可是以前的种种都那么真实,他做的点点滴滴,甚至是爷爷离世拉着他的手说的最后一句话,记得一清二楚。
他想那个世界的他还存在吗?如果还存在那还是他吗?
这个少年原主是死了吗?
太多问题想知道,可是他什么也不清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一个周过去了,言昔泽几乎看遍了所有书架上能看的书,当然也找到了原主留下的日记本。
—我很害怕,今天他们拿泥团砸我,我又被打了。他们还用尿淋我的脸,羞辱我。明天他们肯定也不会放过我,我该怎么办,怎么办?谁来告诉我?
……
-我今天没躲掉,又被他们抓到了。他们扒我的裤子,说看看我是不是跟女生一样。我没有抵抗,因为我已经不知道该不该抵抗了,他们人多,我就一个人。没人帮我,更没人救我。
-今天,他们拉着我,给我灌了过期的牛奶,我胃疼,好疼,疼得要死了,可是没人知道,死是什么感觉?我今天那种是快要死了吗?
原主的日记,全都是在被欺凌,从一开始的反抗到后面的无力反抗,慢慢的就像变了一个人。
好像给一个人换了张皮,应该说换了个灵魂。
让这个人不再是以前的自己。
-我好像生病了,今天我瞒着爸妈去了离家比较远的医院看病,医生说让我找心理医生,为什么要找心理医生,我害怕,我不敢面对心理医生。我为什么要看心理医生呢?医生给我做了检查,医生说我得了抑郁症,还有自闭症。可是我怎么会得抑郁症呢?是啊?为什么呢?为什么生病的不是他们?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为什么他们就能好好的?为什么他们要好好的?不公平,不公平啊。
这是原主最后一篇日记。
言昔泽想不通原主为什么不做反抗?反抗不了吗?
他觉得大可以告诉老师或者报警。他更想不到一个17岁的孩子就这样面对了死亡。
在他唯一的,最亲的人离开的时候他也没有想过去死。
哪怕他没有了寄托,没有了家,没有了归属。
晚上他去客厅喝水路过言数恩夫妇房间时候听见吕泽凝的抽泣声。
“好了好了,会好的,小泽现在没事就好,他会想起来的。”言数恩好像在安抚着吕泽凝。
言昔泽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停住了脚步,他就这样站在言数恩夫妇门口听着两个人对话。
可能是原主的情感影响了他,也可能是通过这段时间的照顾,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呵护,和失去已久的家的感觉。
“如果我们以前多关心关心小泽就好了,如果我们多关心关心他,多打听打听,就不会让他受这么多欺负。”吕泽凝边说边抽泣着。
言数恩把吕泽凝搂在怀里“好了,以后我们多小心着点,多关心小泽。绝不让他再发生这种事。”言数恩说“那几个学生我会去找校长说清楚。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小泽醒了这么久,连妈妈都没叫过我一声,他变得好陌生,好冷漠,我怕,怕小泽不说话怕他生病。”
言数恩也很苦恼,因为从言昔泽醒了以后都没叫过他们一声爸妈。但是他也只能安抚着吕泽凝“好了,小泽只是刚醒什么都不记得了。等他慢慢想起来就好了。”到了后面言数恩声音都有些颤抖,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着。
他都听到了,他还做出什么反应呢?
对啊,这是原主的爸妈呀。
现在这个身体属于我啊。
言数恩夫妇说的话应该是知道了原主的遭遇。
怪不得办了转学。
第二天,在饭桌上,言昔泽想着昨晚上吕泽凝夫妇的对话,他看着这两个原主的父母。
“爸,妈,我什么时候可以去学校?我想去学校上课。”言昔泽问。
他不知道自己多久没叫过这两个称呼。
他只知道,这两个称呼让他觉得陌生又熟悉。
好像他长这么大就没叫过,又好像他也曾追着父母叫着嚷着。
言数恩夫妇都是一愣。
言数恩高兴的放下碗筷“你想去学校?好,好,这段时间你检查下来都挺好的了,等下我打电话跟老师说一声。”言数恩有点激动又担心“但是你去了学校以后有不舒服的一定要跟老师讲,我跟老师讲一下让老师通融通融让你带着手机去学校。如果有人欺负……有人跟你闹矛盾立马给爸妈打电话或者跟老师说。”除了高兴,他们更多的还有担心。
这种担心让他觉得有点负担,也许早点去学校也好。
星期一,也就是言昔泽提要去学校的第三天。
市第二中学内
7:20分
高二8班
“同学们安静一下,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班来的新同学。”8班班主任朱弘许带着言昔泽站在讲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