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记得那天傍晚的阳光，一点一点爬上少年的侧脸，将他照耀得熠熠生辉。

她刻意地往左挪了挪。

阳光同时照耀在他们身上。

他们共处一片光明。

随后太阳落山，阳光一点一点又爬了下去。

少年人的金丝眼镜没有镜片，只能看着他的好颜色逐渐暗淡，眼中的光芒却让相臻记了好久好久。

在那个阴暗、灰尘、冷漠的犄角旮旯，她有幸与那个少年共处过一片阳光。

很幸运，他说，她没有错。

······

谢怀青狠狠抓住一个长发男的头发往花坛上一丢。

他平时总是一副温柔笑意，再不济冷着脸的时候也是妖娆又艳丽，看人的眼神都是浅淡惑人的，哪有像现在这样冷的。

像是动真格了。

眼尾一扫，盯住那个为首的老大，身上危险又恐怖的气息越发浓重。

就连相臻都有点呆：

原来，谢怀青不笑的时候，是这样的。

那种压迫感和冷感，就连她看了都有点呆。

不过······

她也不怕就是了。

谢怀青毕竟也不是专业的，一对七到底也是挂了彩。

谢怀青用虎口擦了擦嘴角流下来的血，眼神中反而升起了几分刺激，出拳的动作也快了点。

他的打法是标准的自由搏击，对其他几人是轻轻松松，对那老大却是拳拳到肉。

好像故意逮着他打似的。

相臻报警报得早。警察也来得快，上前拦住他们几个。

相臻赶紧下车。

一行人到了警察局。

相臻早早就录了视频作证，加上那几个男的是新城出了名的小混混，经常进局子，还有个人包里带了把管制刀具，那群人直接处了五日拘留。

出了局子，相臻在灯光下打量了谢怀青一番。

他白皙的右脸上有一圈青紫，唇角破了皮，手上也受了伤，渗出些血迹来。

“没事吧？还有哪里受伤了？疼吗？”

“这么漂亮一张脸可别挂彩了啊······”

相臻叹了口气，她本来想着等谢怀青来两个人上车溜一圈去报个警，没想到直接打起架来，觉得有些愧疚。

“去趟医院吧。”

谢怀青没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她。

“相臻。”

“嗯？”

他抿了抿唇，“辛苦了。”

相臻愣住。

她知道他在说什么。

相臻的呼吸滞了两秒，随后艰难地扯着嘴角，扯开了话题：“先包扎再说。”

“可以有奖励吗？”

“啊？”

谢怀青的眼睛亮晶晶的：“帮我涂药吧，我的手确实动不了。”

“哦对了，我还想吃葡萄，要甜的。”

-

相臻去药店买了药、又找了水果店洗干净葡萄才上车帮谢怀青处理。

先是处理了膝盖部分，再处理腹部。

他腹部的腹肌、人鱼线、鲨鱼线极其分明，好看得让人想再多摸几下。

相臻心直口快：“我对我看到的很满意。”

谢怀青：？

相臻很顺手地又摸了一把，笑容却很老实：“没别的伤口了。”

谢怀青沉默了一下，问她：“你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

相臻仔细想了想，人家救了她还受了伤，她趁人之危摸他腹肌好像确实不对。

她郑重道歉。

谢怀青扬扬眉梢，显然对这个事情不在意，只是不经意地问了句：“你怎么脚踏两条船呢？”

相臻：？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谢怀青嘴上念念叨叨的：“听说小学妹有喜欢的人了？”

相臻顿住：估计是封乐那个大嘴巴说的。

相臻承认：“嗯，我挺喜欢他的。”

谢怀青漫不经心地听着，又应了一句：“喜欢他？”

相臻：“嗯。”

谢怀青：“好看吗？”

相臻笑了笑：“超好看的，可是校草呢。”

谢怀青挑挑眉毛，饶有兴致地问：“有我好看吗？”

相臻点头。

谢怀青：“这么好看啊？”

相臻又点头，冲着谢怀青笑的明媚：“谢怀青——嗯，谢学长，我跟你说，他不仅是校草，而且人特别好，性格也很有趣。学长你也认识他呢。”

估计是不习惯叫他学长，相臻说话还一绊一绊的。

但耐不住谢怀青很会抓重点。

学长。

相臻很少喊他学长。

小时候让她跟着谢昀一起喊哥哥，她还不愿意，只是直呼他“谢怀青。”

怎么现在就能叫了？

是因为有喜欢的人了？

谢怀青轻轻皱了下眉，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探究。

相臻不知道他在思考什么，也不敢说话，怕说多错多。

但不多时，谢怀青就直接问她：“怎么开始叫学长了？”

相臻解释说：“我觉得这样叫着好听。”

“学长？”谢怀青重复了一遍。

相臻本来想再解释一下，但谢怀青好像接受得挺快，挑着眉，像是在琢磨什么，直接接上了之前的话题：“长得像我一样帅的校草、人好、性格有趣、我也认识······”

“这怎么听着这么像······”

“我啊？”

“叶京年啊。”

听到相臻喊出的名字，谢怀青的眼中划过一丝荒唐，“你也追星？”

相臻笑了下，心里暗自给封乐记了一笔，脸上却笑开了花：“对啊，我可喜欢叶京年学长了呢。他拍的宣传片，可帅了。”

“叶京年比我好？”谢怀青有些不可置信，印象中这相臻同学跟叶京年没什么交集，怎么在她心里，他还不如一个叶京年？

相臻也不知道这个怎么回答，索性往他嘴里塞了颗葡萄直接堵住。

触到他唇瓣的指尖像是触了电，迅速抽回。

相臻低下头替他擦药，掩盖已经红了的脸。

唯独泛红的耳廓，仿佛触了电，然后迅速传递全身，就连麻醉的指尖，都能够传递出心动的信息。

很默契的，两个人都没提刚才的事情。

他有的伤还挺重的，就算相臻再小心翼翼，棉签碰上伤口到底会疼。

相臻看着谢怀青缓缓皱起来的眉毛，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聊天，分散他的注意力。

“你还没来的时候我就在心里默念，要是你迟到了，我祝你买菜菜必涨价，出门必忘拉裤链。”

谢怀青顿住。

随后，他带着气笑着问她：“那要是我真没拉呢？”

相臻下意识往下看了一眼。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裤子，不太显。

她有些遗憾地抽回视线。

谢怀青看她的动作啧了一声。

相臻冲他抱歉一笑：“那就影响市容伤人眼球了。”

谢怀青：“······”

谢怀青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涨价可不行。我得存钱当彩礼。”

相臻真诚发问：“但你没对象啊。”

谢怀青：“······”

“你怎么知道······学长没对象？”

他停顿了一下，好像是在学着相臻叫他的语气说话。

空气停滞了一秒。

相臻的瞳孔轻微地震了一下。

谢怀青确实是没有女朋友，这个谢昀跟她说过。

所以相臻的重点不是在女朋友上，而是在——“学长”。

他居然这么称呼自己？

怎么能这么骚气？

可是······骚得她居然还挺喜欢的······？

相臻扯出一个短促的笑容，替他涂脸上的伤口：“那你要是有对象还这样，不是怪渣的吗？”

话一出口，相臻直接愣住。

她用的力道很小，光线又暗，只能凑了很近去看他。

空气就在那瞬间止住。

瞳孔对住。

谢怀青的眼神幽暗，在黑暗中更是毫不掩饰的惑人和深邃，声音沙哑，低沉又刺骨，声调却上翘：“渣男？”

相臻局促地退回去，“不是那个······”

谢怀青打断她的话，随意地靠在椅背上，撩了撩额前的刘海，仿佛刚才的眼神只是因为刘海扎眼睛了：“那是？”

“扎男。”

“哦？”

“形容你帅得深入我心，深深扎进我心里的，扎男。”

“······”

像是补救似的，相臻又说：“不仅形容你的外貌，还有你的个人行为见义勇为，新城三好市民啊！”

“······”

久久，他问她，又勾又欲的嗓音：“有奖励吗？”

相臻沉默了一下，像是陷入了思考。

“你单位在哪？”

谢怀青：“？”

“我给你送面锦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