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唉~”
从破旧衰败的茅草屋里时不时传出来一两声咳嗽和叹息,究竟是谁拖着病怏怏的身子在惆怅?
明明已经近在咫尺,陶繁却不敢推开那扇门去看。
所谓“一位娘亲”,那应该就是这咳嗽与叹息声的主人吧。
茅草屋应当是上了年头,像是一件穿了许多年舍不得扔掉的旧衣服,到处打着补丁。草屋有着一眼望到头的坦然,两间房,都是紧闭着门。
倒是院子里的树长得茂盛,扶持着自己的老伙计,在这些年的春秋风雨里安然无恙。
只是,树下新堆的一大一小两个土包贸然加入这草屋青树,渴望融入,却又在被拒绝着。
“吱呀~!”
破旧的木门被从外面推开,响起一声不和谐的哀嚎,刘疆率先踏进了屋。
里头的人一下子惊觉了起来,用着沧桑羸弱的声音问到:“六儿?是六儿回来了吗?”
陶繁跟着刘疆进了屋,二人却并没有着急回答老人的问题。屋里构造很简单,一张旧木床,一张旧木桌,以及一位充分融入背景的老人。
老人坐在床边,睁着浑浊的双眼,拼命的想要看清眼前人,但是无论如何拼命,眼前都只一片黑暗。
刘疆放软了语气,有些可怜的说到:“大娘,不是六儿。我与幼弟无家可归,流落至此,不知大娘可否收留我二人?”
听闻此话,老人脸上满是心疼,说到:“唉呀!快些过来我看看,可是遭了什么苦了没?”
老人急切的朝刘疆招了一下手,刘疆很是温顺走到全屋最值钱的木床前蹲在老人脚边。
满是褶皱的手捧住刘疆的脸,仔细摸了个遍,最终总算松了口气说到:“还好!还好!”
虽是看不见,但是老人从来没有忘记刘疆提到过的幼弟。老人抬头以为自己是看着陶繁的,同样关切地问到:“孩子,你呢?”
陶繁怔了一会,答到:“我也没受伤,大娘。”
“那就好,那就好!正好我的六儿不在家,你们安心住下就好。只是我这老东西看不见,屋子也简陋了些,怠慢你们了。”
“没有。”刘疆握住老人的手,看着那双浑浊的眼睛,诚恳的说到:“是我们应该谢谢大娘收留!”
“唉呀!家里已经有许久未来客人了。我瞎了眼,又害了病,是我拖累了六儿。六儿是个好孩子,不会长时间不归,怎么这次这么久了还没回来啊?六儿还种下了好些菜在后院,说长得可好了!唉呀!家里没什么东西呀,这可怎么办啊!孩子们饿了没啊?”
老人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但陶繁,刘疆二人还是抓住了重点:老人很想念她的六儿以及对于他们的到来,老人很开心。
“大娘,我们还不饿。只是六儿……”刘疆似乎是回忆了一会继续说到:“我与幼弟路过南阳城时倒是碰到一个叫六儿的,他在城里做长工,说是要为阿娘治病。”
“那是我的六儿啊!”老人有些激动,又接着问道:“六儿还有说什么吗?”
“他还说,他要快些挣够钱,阿娘还在家等着。”
听到这话,水光闪在老人眼睛里,哽着嗓子说到:“六儿是个好孩子……那六儿他过得可好,可是瘦了?”
“没有瘦,六儿很精神,主人家都夸他做工好,细致!”刘疆说着还笑了起来,就像是真的碰到一个叫六儿的青年,青年很健康,很勤快,嘴里总是说起他的娘亲。
“那就好,那就好!”
……
老人和刘疆来来往往的你一言我一语,将家长里短都说了个遍。
在这个故事里,刘疆是兄长,陶繁是幼弟,二人一起流浪,这是他们投住下的第一千三百八十二户。
那些有趣的流浪经历将老人逗得一会笑一会又是伤心难过,最后也哄得老人睡下去。
两人轻手轻脚的出了草屋,刘疆又带着陶繁来到院子里的树下,那里有一大一小两个正在被接受的土丘。
“这是六儿。”刘疆站在大土丘面前,一脸平静的说到。
陶繁转过头看着刘疆,品了一口那句话,难以置信。
“我来时这里就有这座墓了。”刘疆继续说着,语气依旧平静。
“六儿已经死了?”
“是死了,孟单渊上过他的身。”
意思就是,在孟单渊上六儿身之前,六儿就已经死了。
那他说这座墓在他来之前就有了是什么意思?他很早就知道六儿已经死了,在此之前就来过,但是有人已经埋好了六儿。谁会这么做?又为什么会这么做?刘疆又为什么会这么说?
“你为何会带我来这里?”,陶繁问到。
“孟单渊的事,我也有责任。还有,那位先我而来的人不声不响把人给埋了,里头那位娘亲他倒是不管了!”
陶繁:“……”,他这是在怪人家好事没做到头?
“那你可是知道那人是谁?”
刘疆摇了摇头说到:“不知,至少不会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