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生鱼畅行无阻,来到林之凇眼前,被他一掌轰碎,在紧追而来的华盈面前化作无数冰冷的水珠洒落,粘湿她的眼睫。
惩天之体爆发出的一缕攻发之力混入她周身爆炸开的灵浪之中,撞得林之凇不断往后退,无生鱼碎裂后坠落成的水珠骤然浮空,围着他的脖颈缠绕成一条水链。
华盈如残影而至,一手抓着水链的一端,用力勒紧。
林之凇紧盯着面前这张冷漠无情的脸,突然想起之前在残花道时,那个在他心里一闪而过的错误猜测。
他当时一定是脑子有病。
雾月昙的味道香甜诱人,拼了命地往他身体里钻,像是吸血食髓的怪物要把他从内里吞噬干净,跟它的主人一个模样,温婉大方的背后,还有生来骄傲残忍,睥睨众生的一面。
无论是黄泉焰还是无生鱼,都让二人耗尽了大半的力量,华盈此刻也同他一样虚乏手软,气息都有些不稳。
她像是故意要报复他这三日以来屡次对自己的轻慢无礼,腾出右手猛然撕开他的衣裳,露出健硕的胸膛与皮肤上一道道刚刚愈合的雷击伤痕。
华盈的目光轻飘飘地往他身上一扫,笑靥依旧明丽动人,却没了往常的温柔,取而代之的是阴损嘲讽:“林之凇,你蠢不蠢啊,怎么偏偏敢挑自己受伤未愈的时候和我打,若是以你平时的状态,你或许能在万幸之中与我打个两败俱伤,可现在,你的确不行。”
林之凇因她出其不意的动作愣了一下,深深皱眉。
他对谁动了杀心时,浑身气势冷肃迫人,让人觉得只是看他一眼都会被他眼里的一场风雪封入黑暗无边的冰渊,此刻却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他眼尾发红,冰面碎裂,有什么张牙舞爪之物扑咬而出,狠厉发狂。
水涟脆声断裂,飞溅的水珠如一支支寒亮的箭矢反杀向华盈。
华盈后撤身时,察觉到抑制恨生蛊的反噬要来了,第三日也结束了,余光恰好扫到从远处赶来的苍云息等人。
传送阵的光芒在她脚下越来越亮,她左手抬起在身前,掌心面对着瞬行朝她杀来的林之凇,右指燃着灵力在掌心一划,血珠溅开。
“林之凇,你不是要找灵血?”华盈轻声说出一句让他在意得要死的话。
逗狗一样。
林之凇握拳的双手青筋跳动,脑海中来不及追究她为何知道了他来沧州找灵血这件事,或者灵血原来真的在她身上,而是她究竟在他身上算计着什么,甚至不惜以灵血为诱惑?
迎面飞溅的一滴血珠被林之凇的灵力包裹,他抓在手里,右手朝着传送阵打出一道灵刃击散橘金色的光芒,随即飞身追到华盈面前,气势森寒,随意抓住一支水箭狠狠刺向华盈。
水箭当胸而过,华盈忍痛闷哼了一声,反手蓄力一掌拍在他胸口,厌恶又期待地张了张唇,无声却带着尖刺。
与林之凇藏在眼神里的一句话重合:
我一定会杀了你。
传送阵带着她消失不见。
“林之凇!明知她是惩天之体,你还一个人过来,真行。”苍云息带着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追了过来,刚要上前表示真心实意的关心,看看他受伤了没,却被他转身过来时露出的胸膛吓了一跳。
随即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惊叹两声。
“谁家姑娘打架还扒人衣裳啊,你在她心中地位还真不一般。”
林之凇原本没打算搭理他,把灵血交给了同行的战士,交代其查验真假,转身就走,听到这一句话,忍无可忍,眼也没抬:“沧州这一趟,大家都走得辛苦,我原本打算回去之后额外给每人拨一笔奖赏,你就不必了。”
一阵哀嚎声回响在秋月廊,要和林之凇拼命。
跟着赶过来的闻旸觉得聒噪,皱了皱脸,几步追上林之凇,递上一封密信:“少主,华盈姑娘的身世找到了。”
林之凇脚步一顿,拆信细看。
白纸黑字上密密麻麻的往事与她刚才主动暴露灵血气息时的挑衅神色联系在了一起,林之凇知道她在他这里算计的是什么了。
以灵血为诱惑,让他明知是利用也要亲自去把她揪到太阳底下来。
北荒,江家,不见光的双生子。
他要抓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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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盈的传送阵先开到了一间客栈。
反噬来得并不迅猛,而是如钝刀子割肉一般折磨,比恨生蛊发作时还要痛,华盈自认为心性坚韧,却反反复复痛得晕过去了几次,等到她能清醒地躺直在床榻上均匀喘气,天已经蒙蒙亮了。
奇怪,夜里痛晕的那几次,竟然还做了梦。
每一次都清晰地梦见她在回北荒的路上。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她心想,揉了揉脑袋。
寸心简里躺着几条消息。
最前面的是陈镜竹发来的,告诉她沧州是她的了,问她有没有什么安排或吩咐。
最后是一句另一个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期待。
「小姐何时让我回北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