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星看着抽屉里空掉的药瓶，手里拿着的是今天刚续上的。按医嘱，每次身体一有反应就吞服一粒，可是药效慢，等到要开始显神通，晁星早就被折腾完了，药根本没用。破罐破摔的晁星开始整日喝酒，不是醉着就是昏迷状态，周芸最忌讳她喝酒，于是她把啤酒瓶藏在书柜里，越堆越满，直到放不下了。周芸出去上班的空档便是偷运空酒瓶的好时机。一听到关门声，晁星便开始行动，她将书柜最后一层的酒瓶清空，然后为了给之后的瓶子腾出更多空间，开始整理第二层。第二层除了一些高中买的漫画书以外，还有六七本画册竖立在旁边，上面有用马克笔标注的日期，时间跨度很大，从初中直至大学。

晁星翻开画册，里面彩印的是她画过的画，都是些得奖作品。翻至最后，一张便利贴掉落下来，晁星将它拿在手里，绑在心脏上的麻线突然一紧一松的拉扯着，等到眼里的泪水全部移运至地板，衣服，和便签纸上，她才再一次认清上面的字：

“大画家，我要当你的头号粉丝！温柔，2020.10.28”

大画家？晁星已经忘记自己多久没画画了，社交媒体也停更了很久，本来计划着毕业参展，但是生病耗尽了她全部精力。最后年份的画册只印了半本，另一半是空白着的，这是当时为了办展整理出来的作品，这些作品大多是色彩明艳，天马行空。

晁星坐在地板上看着平铺的画册和一张空白的a4纸，百感交集，好像又找到了生活的锚点，可以焊住时不时要被抽离的意志，可是与此同时，她突然意识到她无法在眼前的这张纸上画出一丁点图画了。从来都没有过这么多眼泪，像是要挤干身上所有水分一样，哭到嘴唇哆嗦，身体也跟着啜泣声颤抖着，伤心和无助撕扯着她的身体，比任何一次症状还要严重。这时的失控，不再是因为惊恐症的叨扰，而是她发觉她拥有的最后一点“东西”也失去了，惊恐症的症状只能够持续二十分钟，而她无法再画出任何东西的惊恐是怎么也无法忍受过去的。另一边，低沉的心情又作用在了本就不太可观的病情上，那份遗书便是在这个时候写的。

擦肩而过的路人，提示着红灯又跳转到了绿色，晁星紧跟着人群走到了对面，不知道在马路中央待了多久，晁星突然打了一个寒颤，这么冷了吗？她的衬衫披在了温禾身上，自己此刻就穿着一件老头背心，风一吹，便掉一地的鸡皮疙瘩。

不该说那些的，晁星回想起刚刚和温禾的对话，后悔自己过度的反应搅黄了本来很好的氛围，那些事情早就过去了不是吗。

“滴”的一声，晁星推开酒店的门，还是wgrass提供的那间套房。

“纪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