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赵坚白对她的“攻势”从上车就开始了——用车技把她晃到呕吐——人在不舒服的时候会变得脆弱，此时实行高强度审讯，能事半功倍。

“他们……没有为难你吧？”莫之臻说话时声音很低，带着微微地颤抖，仿佛是在害怕什么。

青黛转过头去，看着他的侧脸，忽然问：“莫之臻，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我……没有……”莫之臻慌忙否认。

他话还没说完，悬浮车面板上的警示灯开始疯狂闪动，车载ai发出人声：

“由于车主现在的情绪过于激动，各项指数都不符合驾驶标准，ai暂且对车辆进行接管，请车主尽早就医，现在心跳是……”

除了那个聒噪的ai絮絮叨叨个不停报着莫之臻的各项生命体征，车里没人说话。

良久后，青黛看着窗外幽幽说道：“最好没有，咱俩不合适。”

悬浮车进入了上下通道，开始向上飞行——九幽目前挖到了100层。黄金层数是40层左右，那里是富人区和商业金融中心。国安局在30层，而巅峰文化在10层。

不知道是九幽影响了居民审美，还是居民审美影响了九幽，这地方完全是一种摒弃了精致做作娇嫩细腻的粗犷极简工业风审美——纯纯功能主义，干净利落实用高效，一点多余的设计和装饰都没有。

不能说美，但是足够震撼，一种对人类顽强生命力和开拓能力的震撼——青黛无法想象，在核爆后的岁月里，人类是如何一点点建造出这样一座恢宏无比的地下城的。

其实说“城”不合适，这里根本是一个地下的世界。一个虽然不见阳光，但依然生机勃勃的世界。

车辆停靠在巅峰文化顶层时，酒会已经开始很久了。

等候在巅峰文化大厦天台停车港的班宁和巫马莎看到青黛安然无恙地归来，激动地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

“他们打你了吗？”巫马莎问。

“那倒没有。”青黛摆摆手，“国安局还不至于刑讯逼供吧？”

“那可不一定。”班宁撇了撇嘴，“在这个黑暗的政府里，一切皆有可能。从国安局回来后「被自杀」的人可不在少数，你最好小心点。”

“这次，真的要谢谢你们的帮忙，不然我肯定没那么容易回来。”青黛真诚跟她们道谢。

她在测谎室时听到了副局长和赵坚白的对话，深知这次舆论造势对解救自己的重要性。

“这算什么，举手之劳。”巫马莎一脸骄傲。

楼下那些举牌抗议的，三分之一是巫马莎家签约的杀手和杀手的亲友邻居七大姑八大姨——都是被她逼着去的。

这行为跟领导叫你帮领导的孩子投票一模一样，无伤大雅，但十分膈应人，又不能拒绝。

剩下三分之二，是班宁组织的青黛的粉丝。

“其实，帮忙的不止我们，还有莫之臻，他拜托他的媒体朋友和网络红人帮忙转发和扩散了消息，才会传播得这么快，单凭我们俩素人，根本不可能迅速把事情闹这么大。”

听到这里，青黛十分复杂地看了莫之臻一眼，那眼神中有感激，有尴尬，也有不知所措——就是那种“你刚拒绝一个人就得知那人帮了自己大忙”应有的不知所措。

节目组的公关经理看到青黛回来了，明显松了口气：“快去换衣服吧。”

青黛回到更衣室，换上了一条服装组给她准备的新裙子，她站在镜子前看了自己几眼后，把裙子换了下去，穿上刚才的衣服走了出去——她忽然觉得，既然自己不属于那条裙子，没必要硬穿。

穿着随意的青黛依然是整个酒会最闪耀的星，所有人的话题和目光都是围绕她的。但今晚，少了一人的注视——莫之臻。

青黛只希望自己对他的伤害没有太大，毕竟他是一个很不错的人。

酒会在大厦的顶层举办，那里没什么好的视野，但也不需要，因为酒会的设置足够吸睛——俊男靓女，劲歌热舞。很热闹，也很无聊，跟一百年前的世界毫无区别，只是演出的尺度更劲爆，更没底线。

唯一能吃的东西依然是蛋白棒，各种造型和口味的看上去高级不少的蛋白棒。酒倒是不少，但也不是真的酿造酒，而是纯工业调和酒。

青黛拿起一杯闻了闻，然后满脸嫌弃地丢在了一边——别说喝了，光是闻就一股子劣质塑料的味道。

有些选手不喝酒，而是直接嗨了起来，九幽对毒是没有什么管制，想买就买，想吸就吸，想死就死，都是自由。

他们甚至开发出了合法的电子致幻剂，只需要把一个装置插入脑机接口，就能靠程序来刺激你的大脑，让你嗨起来。

青黛自然无法接受这样的社会风气，但她毫无办法，对于目前的她来说，活不活得下去都是个未知数，根本无暇顾及社会问题。

此时，她忽然想到了玄火城，那里是绝对禁毒的，他们一同越狱的好几个人，就是因为贩卖非法药品被抓的。比如那个炸弹假牙的老头，据说因此被判了200多年。

就单凭这一点来说，玄火城好像并不像大家描述得那么糟糕。

在所有选手三分醉七分醒的时候，会场的灯光忽然被熄灭了，随着一声钟声，房顶的烟花被点燃了，绚烂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宴会厅。

宴会厅中央的舞台缓缓升起，一个巨大的“盒子”在火树银花中慢慢呈现出来。随之，“盒子”的外壳被缓缓降下，四方的追光灯亮起，光线汇聚在那露出的“盒子”上。

那是一间纯透明的玻璃屋，玻璃屋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50个空置的……棺材？

青黛靠近玻璃屋仔细一看，误会了，不是棺材，是棺材造型的医疗舱。

青黛刚穿来时就在医疗舱里躺了好久，对这个玩意儿还挺熟悉。

这设计师脑子被门夹了吧？设计出这种入土风的医疗舱？青黛在内心抱怨道。

“看样子，咱们进行下一个环节的地点定了。”巫马莎抱着肘，一脸胸有成竹道。

“在医疗舱里？”青黛死也想不出这算个什么地点。

“那不是医疗舱，是休眠舱。”巫马莎纠正她道。

“干什么用的？”青黛不解。

总不能组织选手们在这里集体睡觉吧？

“意识上载用的。”班宁道。

“意识上载？就是把意识转码成数字上载到网络上那种意识上载吗？”青黛兴奋了起来，她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跟这种科幻情节打上交道。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