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洛洛看着那熟悉的脸庞,抬手抓住他的小臂,说道:“把匕首放下。东方荧。”
对方脸上的笑容不再收敛,呵呵笑了两声,朝后退去,把右手的短刀收进护臂中。
“怎么看出来的?”
“笨蛋都能看出来吧。”
“我还以为你会装傻一会儿呢,我又不会真杀了你。”他微笑着说。
“你最好别杀我,我死了你的能力就会消失。”
笑容从荧脸上褪下:“那算你走运。”
库洛洛觉得后背一凉,自己如果现在没有他的能力的话,刀恐怕已经刺进来了。
“那我杀掉那个面具小鬼呢?”
“你试试看,我保证让你再也拿不回能力。”
荧叹了口气,解除了防备的姿势,将簪子从头上取下来。下一瞬间库洛洛觉得脸侧一热,他手中的簪子已经消失,血从它划过的口子里流了出来。
“别以为你就占据主动地位了。”他双手抱在身前说道。
含的声音打破了二人间紧张的气氛,“我正找你呢。”她朝库洛洛跑来,“这么晚了,我还没介绍大家给你认识。”
她刚说完,好奇地看向荧:“这位是?”
还来不及库洛洛思考说辞,荧先一步钩上他的肩膀:“哈哈哈,我是和他一起的朋友。你瞧着家伙多马虎,居然被纸划破了脸。”
库洛洛侧过头和荧对视上,对方小声说道:“在要回能力之前,我可是一步都不会离开你的。”
“房间虽然只有两张床,但肯定是能睡下的,你们自己想办法吧。”含笑着说。
糟透了。侠客将库洛洛从宿舍中拉出来,“为什么要让他留下?”
“因为赶不走。”
“那就指着他的鼻子说:我讨厌你,混蛋!”
“不要。”
“为什么?你不讨厌他吗?”
“我说了又不会让他离开。”库洛洛回答道,转身回到宿舍中,侠客紧跟在后面,转身时不小心撞到了走廊中的另一个人。
“抱歉。”他看过去,发现他带着一张面具,“愚者?”
“哎呀?你认得我?”青年说道,语气中带着一股轻俏的愉悦感,“你们这里看上去很热闹的样子。”
“有个人赖在我们房间不肯走。”
愚者走进房间,一根指头比在嘴的位置,“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的房间哦。”
“诶?真的吗!”侠客激动地看着他。
“嗯,不知道为什么团长并没有给我分配室友呢,有个人同住聊聊天,不也有趣的吗。”
“你是谁啊,我可是不会离开库洛洛的。”荧坐在一张床上说道。
侠客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
“谢谢你。”库洛洛站起身对青年说道,“我叫库洛洛,这位是侠客。”
“嗯,你们叫我愚者就好,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在演出期间要以角色名称呼彼此,很有趣吧。库洛洛——”
没有想到他会忽然喊自己,库洛洛有些惊讶。
“你看过第一幕吧,舞台上的布景很有意思,你愿意再同我过去看看吗?”
他感到些不明所以,不过看在他出手相助的份上,还是答应了。
二人来到舞台上,工作人员将第一幕中错综复杂的独木架搬了上来。愚者走上前,做出同表演时一样优雅灵活的动作,跃上了木架的最顶端,接着,他展开双臂,朝下倾来。
“等等!还没有放中间的木杆!”侠客喊道,却只见那人在空中做出后空翻的表演姿势,同时像是绕着房顶的一点一样划出一个大圆。他顺着那根看不见的线荡到顶端,然后加速朝他们这边冲来。
库洛洛猛地推开侠客,双臂格挡在身前的下一刻,愚者变幻姿势,以倒悬的形态张开双臂朝他扑来,拉住后一同摆向后面的木架。库洛洛连忙挣开,翻身跃上独木,保持着平衡朝后退去。
对方也再次调整姿势,短暂落脚后加速冲来。库洛洛一手具现化出书,将时间的流速调慢,然后伸手攥住他伸过来的小臂。
二人以舞蹈一般的姿势静止下来,库洛洛后仰着,靠迈开的腿和攥着愚者的手保持平衡,对方则朝他倾去,那只伸出的手随时能将他拉近,仿佛在邀请他再跳一曲一样。伸出的手上,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张扑克牌,就在离库洛洛脖颈不远处。
“你果然,很美味~”
“库洛洛,这家伙可是个货真价实的战斗狂。”荧站在愚者身后,用匕首限制他进一步靠近库洛洛,从刀刃上流下的鲜血丝毫没有削减愚者的兴致。
“你看起来也很不错。”
“别杀了他。”库洛洛吩咐荧,同时伸手取下了他的面具。那嘴角咧起的弧度夸张,他像是品鉴美食似的舔了舔唇,那双金色的凤眼一刻不离地凝视着库洛洛,让他感到一股不适。
“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侠客在下面问道。
“用凝。”荧朝他说。
侠客将气聚集在眼睛上,看到房梁上垂下来一根粉红色的粘性物体。含忽然出现在了侠客身边,声音中仅存的柔和不再:“西索,下来。”
上面的三人一下卸了力,那名古怪的青年率先跳下去,走到她面前:“哎呀,小含是要为我包扎吗?”
她从他身旁走过去,来到库洛洛面前:“晚饭时间到了,和我去休息室吧,我来给你介绍歌舞团的其他成员。”
含一个人走在前面,一言不发。西索则退到库洛洛身旁说道,“哎呀,她这是生气了。只有她生气时才会叫我的名字。西索·莫罗,这是我在加入歌舞团之前的名字。我和含是青梅竹马,都出身于流星街。你们听说过那里吗?”
库洛洛保持着警惕状态点了点头,他拉住侠客的手,将他拉到自己身边:“今天晚上你要和我待在一个屋子里。”
侠客点了点头,却微微努起嘴,低下了头,拉着库洛洛的手稍微用力了一些。
休息室中已经坐满了人,十分热闹。“有各种各样的人诶,还没来得及卸妆吗?”侠客朝库洛洛说。
“他们已经卸妆了。”含说道。
简单介绍过后,她领着四人坐到属于西索的空桌子。
荧吃着沙拉抱怨:“跟吃草一样。”但并没有人理他。
晚上的主食是烤牛肉配面包,另外还有罗宋汤和土豆沙拉。吃到一半,侠客就因为荧抢了他一块牛肉而和他吵了起来。西索说我可以吃素食,但侠客执意要回荧盘子里的肉。
“西索刚才说,你是流星街出身。”库洛洛向含说道。
“是哦。”她颔首露出一种特别的微笑,让库洛洛又想起苦杏仁的味道。“你去过那吗?”
“……嗯。”
“我们是三区出身。那里的人靠讨他人欢心过活,若是没法从客人的脸上猜出他们的想法,就会被带到老板那里挨一顿打骂。但后来我攒了些钱,西索也靠表演特技而摆脱了最底层的生活。遇到舅舅之后,他就带我们离开了那。库洛洛,我想你也看出来了,这个歌舞团并不寻常,大部分成员都是念能力者。并没有人教,大家都是天生或偶然间获得的,我舅舅从世界各地将这些人找来。”
“是谁邀请你们来船上表演的?”
“是伊西亚的一个黑手党,应该是叫黄吧。”
“那他们也知道你们是念能力者的事?”
“知道呦。”她平静地微笑道,有深意地与库洛洛对视了片刻,“你们为何登船,我不会多问,就当作是猎人修行好了。但是,这次应许号的出航,并非是平和的旅行,我大概能预感到这点,也希望你们能够小心。”
黄家在知道他们是念能力者的情况下,依旧邀请他们在这艘乘载重要人物的船上演出,就说明他们有足够的信心维持秩序。库洛洛心里想,他没有继续问问题,低头吃完了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