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各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着这个随意的家伙。与德奈博正在交谈的人轻蔑地笑了一下:“德奈博,我还有些事,就不打扰你们了。”说罢,便转身离开。
德奈博看了看迪波,又打量身后才追上来的派克,温润如玉的黑眼睛盯在派克身上,让她一下说不出话来。
“失陪。”他朝旁边走开。
“等等!”迪波喊道,“德奈博先生,”他指着他说道,“我们来玩一个有趣的游戏。”
不知道是酒精作祟,还是被二人无视的屈辱,迪波招呼来身后的派克,冲德奈博介绍道:“我的手下是一名魔术师,能够猜中您心中想的数字,您想不想试一下?”
德奈博停住了脚步,用和缓的语气说道:“来吧。”
派克犹豫地伸出双手,“请您把手放上来。”她小声地说道。
男人歪头笑了一下,将左手轻轻放到了派克双手上。
“您在想的数字是——13。”
德奈博看着派克点了点头,“您有位很有趣的手下,能招揽到她真是幸运。”
迪波爆发出一阵爽快的笑声:“当初还是她求着呆在我这的。”派克在旁边难为情地跟着笑着。
“那么,失陪了。”德奈博朝远处走去,回头最后看了派克一眼,然后消失在人群中。
派克十二岁的一天,她工作的牢房里又送来一个犯人。“你所属于什么组织,受谁派遣,都掌握了什么信息。”派克问道,但是接下来却没有记忆涌进来。
后面一个拿枪的人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这个人可能是失忆了。”派克说,“他什么都不记得。我看到的只有碎片,他隶属于流星街元老会,敌人是迪泼,更具体的信息就没有了——”
她说道一半忽然顿住:具体的信息一点都没有,这个人在被捕后应该没有收到什么伤害,怎么会失忆了呢!而且就算失忆,也不应该什么都不记得。这种感觉,派克对这种感觉最为熟悉不过,就像是被她的记忆子弹击中了一样!
可是为时已晚,身后那人没再说话就离开了房间。过了不久,迪泼来了,他让人关上牢房的铁栏,曾经派克用来关犯人的铁笼,这次锁住了自己。
迪波远远站在外面,“派克诺妲,我千万提防,没想到还是被你钻了空子。”他眼神冷冰冰的,失望地看过来。
“我没有!”派克连忙解释道,她冲上去抓住铁栏,睁大双眼真挚地看着他,迪泼却只是反射性地后退了一步。
“你在这里好好想想,等想好说什么了再来出来吧。”
派克在没有阳光的牢笼里不知道被关了多久,就在她逐渐麻木下来的时候,一个男人忽然走到了牢房外。
门口的士兵毫不犹豫地拦住了他。
“我是来送信的。派克诺妲母亲的信。”外面传来一个低沉有磁性的声音。
接着外面传来纸张弯折的声音,一个人拆开了信封,粗鲁地大声说道:“派克诺妲,听好了,你妈给你的留言:”
亲爱的派克,我的女儿,你许久未来看我了。我知道你一定是遇到什么事,明明你才12岁,应该是我保护你才对,可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你要是收到这封信,一定要逃出去,不要再管我了,去过你自己的生活吧。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后的东西了。
派克麻木的身体逐渐苏醒过来,她冲到栏杆处,使劲将头探出去,空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她的目光落在来访的信使身上,他散着黑发,眼睛像曜石般划过幽光。
“她的母亲两天前过世了,街道的负责人已经处理了遗体。”男人对两边的士兵说,“我只是来转达这件事情。”
士兵嘲讽地笑了笑,“反正她也出不去,你告诉她也没用。如果没有别的事,就赶快离开这里吧。”他挥了挥手里的枪。
“至少把信交给她吧。”信使说道。
“信……”派克双手抓着栏杆,一边哭着一边哀求道,“至少让我看一眼我母亲的信,好吗?”
“她母亲两天前过世了。”站在一边的信使又向士兵重复了一遍。
士兵不屑地咂了咂嘴,“好啊,给你。”他把纸揉成团丢了过去。派克迅速爬过去,伸手去够信纸,走廊尽头的信使满意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遵照士兵的命令离开了。
派克展开纸团,那是她母亲的字迹。可接着她整个人一阵恍惚,记忆顺着信纸涌进她脑海。面前的纸缩成一团,逐渐变得冰冷沉重。不知何时,她手中拿着的纸变成了一支枪。
“这是刚刚那个人的能力……”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中的枪。
“今晚迪泼就待在基地里,在他的办公室。”男人低沉的声音从读到的记忆中响起,“杀了他,为你的母亲报仇。然后去寻找那条真正正确的道路吧。”
派克将枪藏到身后,一个念头在她心中不断碰撞,回想起自己这几年的经历,那个念头最终变得响亮坚定:杀了迪泼。
她等到了深夜。
“啊——妈妈——”派克放声大哭,引来守卫不满地走到她面前,使劲踹了踹栏杆。
“她妈的闭上你的嘴,烦死了。”
派克冲上前去拽住守卫的裤脚,“我妈妈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好啊。我给你个痛快。”守卫掏出枪想要吓唬一下派克,却被远处的同伴叫住。
“喂——老大说不能杀她。”
“我知——”栏杆前的人还没来得及说完,太阳穴就被派克抵住,一枪打穿。她接着用枪打开了锁,将倒地的卫兵挡在身前冲了上去。还来不及对面那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她一枪抵住喉咙解决了。
派克迅速地将二人扔进关自己的牢房里,取走他们的枪,脱掉鞋子,借着黑暗朝外跑去。令她吃惊的是,从地下牢房到二楼的路非常顺利,仿佛早就有人暗中为她铺好了路似的。她只杀掉了原本就在站岗的人,其余睡觉的人根本没有被枪声吵醒。
派克赤着脚踩进血泊中朝着迪泼的房间走去,在木地板上留下一串黏腻的血印。
迪泼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抽雪茄,他身后的美女为他按摩肩膀。猛地门被打开,派克诺妲举起枪对准迪泼。
“保安!保安呢!”男人大喊道,手慌乱地从抽屉中找枪出来。
“人都死了。”派克说。
“你要干什么!”迪泼的手指在抽屉中摸到了枪,将食指扣在了扳机上,悄悄地往外拿。
“这是您教我的能力。”派克诺妲和迪泼同时扣动扳机,子弹打中了派克诺妲的左肩,而她打出的子弹正中迪泼的眉心,她连发了两颗。第一颗带着她所有的记忆涌进迪泼大脑,第二颗则实实在在打进了他的脑子。
女人尖叫着想要跑开,派克一枪结束了她的性命。接着她从迪泼身上找出了打火机,点燃了窗帘。
清晨,基地的大火才被完全扑灭。持枪的卫兵将周围看热闹的居民疏散开。
“是长老会的人来了。”下面有人说道,人们开始自己朝后面退了些距离,然后朝空出来的街道张望着。
从车上下来一个黑发男人,他穿着笔直干净的西装,头发整齐地梳在后面,黑曜石一样的眼睛像清点战利品一样扫过建筑的每一个角落。
“德奈博先生,这应该是他们领导的尸体。”一名工作人员从里面抬出一具烧焦的尸体。
德奈博满意地看了一眼迪泼的尸体,然后吩咐属下道:“去查他们平时都进行什么工作。”
几天后,调查组宣布:迪泼是黑手党派来流星街的情报贩子。在迪泼的房间找到了一把枪,是一名曾隶属于组织的女性,在从牢房中逃出来后用这把枪杀了他。他们毁灭于一场内部矛盾。
“哎呀~太可怕了,我真为他们感到遗憾。”德奈博哀悼道。他以元老会的名义将此事作为警告通告给了迪泼所属的黑手党,暂时压制住了他们在流星街愈发放肆的行为。
而派克诺妲不久后来到了红石榴区,加入了幻影旅团。
对维克蒂姆的审讯勾起了派克对一年前那个事件的记忆:除了我以外,还有类似的念能力者,而且还遇到了两次!
深夜雨停了下来,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洒在床上,平日让她感到平静的月光,却如她得知母亲去世消息的那晚一样,变得冰冷而刺眼。派克辗转反侧,从自己的屋中悄悄走了出来,她拎着自己的行李来到大厅,四周房间里传来同伴均匀的呼吸声。他们都睡着了,她想。她从行李里拿出了一叠报纸和一个手电筒。
报纸是她出发前从训练基地三层拿来的,那里大部分都是老旧的杂志和报纸,供成员在无事可做的时候娱乐。
当时已经到了深夜,大厅里一片漆黑,只有派克的手电筒发着亮光。
这两次事件说不定都出自一个人之手!她想道,这次我要在团长察觉异样之前找出这个人,问出维克蒂姆以前的记忆!
维克蒂姆最初的回忆大约是一年以前,那就先从一年前的报纸看起。
然而正当她对着报纸的番号查找时,忽然有一个人将手搭在她肩膀上。
“派克,你果然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她感觉心脏被一下攥住,她缓缓地回头,看到库洛洛正盯着她翻阅的报纸,然后垂下眼将目光放到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