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朗姆好。]两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若有若无的笑意很浅地从琴酒脸上溜了过去。
他没能多高兴几秒,黑泽阵忽然说:[我好像要走了。]将要离开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感觉比穿过来时要明显得多。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空间在黑泽阵面前发生轻微的扭曲,有点像是被高温照射的空气,一种抽离感涌上来,黑泽阵在要离开前试着告诉琴酒:[你知道我是穿过来的吗?]
不出意料的,琴酒表现得就像什么也没听见。琴酒只对他前面那句话作出了回应:[这次更快了。]
黑泽阵也没有失望。从琴酒的反应来看,自己应该来过很多次了。看琴酒以为自己患有精神病固然有意思,但黑泽阵不认为自己会缺德到来过那么多次却一次都没有对琴酒提过穿越的事。
那只有可能是他没有办法说,哪怕是用暗号或者是意会,也没有办法让琴酒知道。那没办法了,琴酒你就继续认为自己有病吧。这一次黑泽阵确实有几分幸灾乐祸了。
时间。
黑泽阵现在至少可以确定,他这两次穿越所见到的琴酒,都是同一条时间线上的。
至于他自己,或许要等找回记忆才能弄清楚了。
[你看起来并不讨厌我的存在。]黑泽阵趁着最后一点时间问出自己的疑惑。如果是他以为自己出现幻听,或者是出现第二人格的话,一定会非常讨厌这个新的存在。琴酒明明是另一个自己,却似乎并不讨厌他。
[不讨厌。]琴酒回答得很直白。他从牢房里走了出来,再一次走过又长又空的通道,皮鞋磕在地上一声又一声,在仅有他一人空间里荡出一点回响。监视器沉默寡言地注视着他的脚步,一切都非常安静。
组织作为从上个世纪起就存在的跨国际大型犯罪团体,尽管一直以来都在努力保持着低调,但还是引起了多方的注意。以神秘的作风和捉摸不透的目的吸引了多方卧底不断地涌入。
组织有很多卧底,琴酒作为接近组织二把手的存在,处理过的卧底数不胜数,他都懒得去计算。
卧底是极其危险的职业,舍弃身份、舍弃亲友、舍弃自我,以崭新的身份进入危险且未知的环境。像是暴风雨天气里,被人毅然决然送飞的风筝,仅一根线连着确保不会迷失在风中。
所以断线的风筝也经常被用来形容上线断开的卧底。
琴酒不太喜欢这个说法。
可能是因为他的情况不太一样。倒不是上线断开了,而是放风筝的人没了。
琴酒心想他已经能够很无所谓地开点前任东家的玩笑了,这大概是现在的黑泽阵做不到的。
他只是回答了黑泽阵“不讨厌”,没有说原因。
有点矫情,琴酒不想说。希望黑泽阵自己能懂。
不过就算他要说,黑泽阵也听不见了,琴酒停下脚步站在那,意识到另一个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黑泽阵每次来都是这样,来的时候没有什么征兆,离开也只是偶尔会和他说。只是琴酒总是能够凭借直觉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又是什么时候走的。
这真的是精神疾病吗?琴酒把手放在口袋里,握住那个从未打开过的没名字的药品,心中的疑虑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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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泽阵眨了眨眼,意识到自己回来了。
时间似乎在他穿越的时候停滞了,他保持着推开窗户的姿势,面前是有点高度的地面。
他还沉浸在穿越所带来巨大信息量中,一时半会儿站在窗户上没下去。
“你不会是不敢跳吧。”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黑泽阵低头,看见了琴酒。
琴酒站在窗外,一成不变的帽子、黑衣、皮鞋,一成不变的冷淡。
只是一会儿没见,却好像多了点什么,一模一样的绿眼睛对视,黑泽阵高高地站在上方,忽然说:“我刚穿过去的时候,还以为你成为组织高层后压力太大,真的成了精神病。”
琴酒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像平静的湖水里被投入石子,激起圈圈回波。
“不是因为组织。”琴酒朝黑泽阵伸出手,说,“是你,你要负全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