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阵的视力很好,记忆也不差,更何况,和宫野志保见面对他来说只是前几天的事。但现在是十年后,所以是长得很像的人吗?
黑泽阵来不及多想,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因为这几秒的停顿陷入了麻烦,他忘了自己现在只是三岁的小孩,不是十九岁的成年人,他对绑架犯来说不但没有任何威慑力,甚至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威胁。
“……”不是,你都抓了一个了,为什么还要抓我。黑泽阵来不及闪躲,就这么看着绑架犯朝着他冲了过来,伸出手一抓,他就这么被牵连上了。更糟糕的是对方手里显然有麻醉的药物,刺鼻的味道涌上来,他的意识恍惚了一下。
黑泽阵闭上眼,倒不是因为麻醉的效果。他虽然变小了,但身体对麻醉药物的适应性并没有消失,他并没有失去意识。他只是觉得丢脸。
是的,黑泽阵甚至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都因为懊恼而升高了,他咬了一下唇,不敢相信他居然就这么在另一个自己面前被绑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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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泽阵没想到,琴酒也没有想到还会发生这种意外。
他动了一下,原本藏匿得很好的身形出现的破绽,但现在也无所谓了。黑泽阵已经被带上车离开了。
琴酒没有急着去追。从绑架犯的伪装能够看出他绑架的目的是为了要赎金。绑架犯在被警察威胁的时候,选择把黑泽阵带走以此要挟警察不许再追上来,可以推断出绑架犯极大可能与被绑架的小孩有很亲密的关系,并且警方已经对这层关系有所了解。
那么想要找到黑泽阵只是时间的问题,他会有生命危险的可能也极低。
而且那是另一个自己。琴酒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既然是他的话,有能力在就警方到来前就逃出去。
他没有必要多此一举亲自去找他。那反而有可能引起警方的注意。
琴酒慢慢抽着这根烟,自言自语着:“这是正确的选择,你也这么认为吧。”
没有回答。当然不可能有回应。琴酒撇撇嘴,把没有抽完的烟扔在地上,一脚踩灭了。
算了,万一黑泽阵从绑架犯那里逃走后,找不到他,又或者不想来找他呢。前者可能性几乎为零,可以忽略不计。
至于后者。琴酒眸色加深,绿眸里翻滚起不明的色彩,他抬手碰了下昨天身上被黑泽阵划出来的伤口。这道由另一个自己给出的伤痕并没有愈合,虽然不深,但按下去还是会感到疼痛。琴酒用力地按下去,疼痛上涌,他垂眸感受着,猜想黑泽阵会不会因为突然的疼痛小声骂出来。
共感。很新鲜的感觉。琴酒松开手,勾了勾唇,但是他喜欢。
本来是不喜欢的,但在确认了黑泽阵的身份后,他完全不介意共感一直持续下去。这没有什么不对,和以前没有任何不同。
黑泽阵现在还什么也不知道。琴酒清楚。他确实有可能会趁着这个绝佳的机会离开他。概率很小,但琴酒不喜欢赌。于是他拿出手机拨通电话:“伏特加,开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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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泽阵确实骂出来了。他一开始还以为是绑架犯的刀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划刀了自己,拉开衣服看的时候却发现感受到疼痛的地方什么也没有,皮肤光滑如初。
他下一秒就意识到了肯定是琴酒做的。因此这句话骂声是对着琴酒去的。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另一个自己有点神经病。
另一旁的小孩试着安慰他:“你别害怕,少年侦探团已经知道我被抓走了,他们肯定会来救我的。”
黑泽阵审视了他几秒,说:“你认识绑架犯?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慌张。”男孩脸上没有恐惧的色彩,身上也几乎没有负面情绪,还能反过来安慰他。只是少年侦探团是什么?听起来很像他小二期没过的时候会幻想组建一个二人杀手组。
男孩摇摇头:“不认识。但是在米花町,而且我又有一个很有钱的老妈,所以这种事情还挺正常的。”
“?”
黑泽阵站起身,准备去找哪里可以逃走。
在走出两步后,他还是问了:“为什么这种事情在米花町很正常?”他对这句话很在意。
男孩理所当然地回答他:“因为米花町有很多侦探。”
“……?”
算了,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
黑泽阵很快找到了一个可以出去的地方。他们所在的是处于一楼的某间屋子里,他们被扔在客厅,所有房间的门都上了锁,除了厕所。而厕所有个很小的通风窗口,他能够出去,只是想要安全落地可能有点麻烦。
黑泽阵没多考虑,找了张凳子就爬了上去,他心里估算着高度,一边推开了灰蒙蒙的通风窗口。
只是在推开窗户的那一瞬,空气极其诡异地扭曲了一下,快得肉眼几乎无法看清。
他甚至还没看清窗外的景物,就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他的眼睛直直地对上了镜子里的自己——不是三岁,也不是十九岁,而是更成熟的那个自己,穿着黑色风衣,戴着黑色礼帽,一头银白色的长发,绿眼睛锋锐地盯着镜子,像是看到了他的存在一般。
琴酒戴着黑色手套,修长的五指按在镜面上,以低得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自言自语着:“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