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从厨房里翻出厨房手套,费了老鼻子劲才把他连拖带拽地搬下去。
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我抬起胳膊左右一闻。
“yue——”身上沾满了怪味,差点干呕出来。
还没想好下一步做什么,电话再次响起了。
要接吗。
不接的话,或许今晚就要被阿中哥爆头了,至少要稳住他们,多少套点线索。
“喂。”急急忙忙接起电话的一瞬间,我突然意识到不妙。
——忘记开变声器了。
那边一顿,非常御姐的成熟女声充满兴趣地问道:“哦?这是你真正的声音吗?”
“……”脑子里正在被完蛋了刷屏。
好像从我的沉默中确认了什么,女人轻笑了两声:“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与我们站在一起了。”
并没有。
我直接问道:“有什么事吗。”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是想确定一下明天见面的时间和地点罢了。”
……
放下听筒后,我用手机查了一下她报给我的地点,正是这座房子的位置。
呃……所以刚刚其实是威胁吗,意思是他们随时可以找到我?
虽然我刚刚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不过既然电话里的女人让我把东西准备好,说明应该还没有露馅。
她口中的东西,想来想去也只能是工作室里的那些炸弹了吧。
既然“日本”是负责研究炸弹的,搞不好还会被问起原理和结构……虽然算是我专业相关,但也只有基础知识相通,一晚上看书肯定来不及。
如果有相关领域的专家可以给我划个重点就好了——嗯?好像确实有这么一个人。
是谁来着,我苦思冥想到。
啊对!二泉映月!
翻遍通讯录和各个社交媒体,我终于找到了松田阵平的联系方式。虽然好多年不联系,贸然发消息有些唐突,但现在也没有时间犹豫了。
发过去打招呼的话后,他不久之后回复了一串汪。
「松田警官? ——葉川梢」
「不好意思,刚刚狂犬病发作了。 ——松田阵平」
一个早已淹没在回忆中的陈年老梗突然闯进脑海,我猝不及防地有点想笑,但嘴角的肌肉却十分僵硬。
这让我意识到,既然已经决定接触那个组织,一直紧绷着神经只会先将自己熬垮,而且也会更容易露出马脚,至少我要表面上装作充满松弛感。
回到和松田阵平的聊天上,具体的情况不便说明,我只说自己最近在学炸药相关的知识并且明天考试的情况,他爽快地答应了辅导我功课的请求,言简意赅地回复道:
「等我下夜班,大概你们那边5点。」
哟西!趁这个时间,我争取能看多少书就看多少。
由于打字效率太低,我们约了视频会议。
到了预定的时间,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显示在屏幕上的那一刻,一种跨越时间的冲击感直面而来……
三年的时间,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眉宇间多了一份成熟和沉重,时光带走了他身上的稚气,却没能稀释那份轻狂与锐利。
“松田同学,看上去完全没有变化嘛。”我换成了之前的称呼。
“你看起来也没变多少。”他的语气中传达出“毫无长进”的意思。
一开口还是那股熟悉的欠揍的味道,岁月不败的安心感让人忍不住微笑。
“萩原同学他们还好吗。”
刚下夜班的青年打哈欠的动作顿住了。
一种不好的感觉浮上我的心头。
“他殉职了,三年前。”
平淡的语气让人感到更加深切的沉痛,那种虚假的、粉饰太平的安心感瞬间被击碎,强硬地将我拉回了惨痛的现实。
我僵在了原地。
怎么会……萩原研二在聚会中侃侃而谈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在记忆中鲜活的人突然相隔六尺的冲击下,我张了张嘴,发不出声。被作为壁纸的五人合照闪过脑海,任何安慰的话此刻都像是隔靴搔痒,苍白又无力。
“不过其他人都活得好好的,不需要担心。”他故作轻松地说道,很快把话题拉到了今天的主题上,“好了,说说你有哪些不懂的地方,松田老师来指导你。”
我定了定神,翻开书本和图纸。
松田阵平听完我的问题,难以置信道:“喂喂大小姐,我以为你在期末复习,结果这不是从零开始吗。”
提到“零”时,我俩都愣了一下。
“这学期确实有点摸鱼……”我讪讪道。
“咳咳,总之先看这个部件……”卷发青年也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开始讲解。
……
虽然平日里期末复习时,一门课也只有二十多个小时的时间,但这次要补的内容可不是一本书那么简单,多亏松田阵平把和我拿到的设计图有关的知识点挑出来,我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搞懂原理。
“谢——”
我突然噤了声,电脑那边的青年不知道什么已经趴在桌面上睡着了,肩膀随着均匀的呼吸而轻微地起伏,他眼下的乌青提醒着我,对方为了帮我复习又加班了6个小时。
挂断视频电话后,我在手机聊天框中,表达了自己的谢意,并承诺有机会请他吃饭。
之前为了盯梢这栋房子,我也很久没有合眼了。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是时候休息一下了。
虽然很想清理一下身体,但我还没有神经粗大到能毫无芥蒂地在死者家里洗澡……
回到车上换了一套衣服,这次出门带的全是拍照好看的度假裙,虽然不适合明天的场合,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回想起一周前自己收拾这些衣服时,对即将到来的度假生活欢呼雀跃的期待心情,我不禁为这充满黑色幽默的生活苦笑了一下。
谁能想到三年前,我生活在父母和学校保护下不谙世事,现在却在深山老林里,心情平静地处理了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