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伤了沈约的心了。
神仙不在意俗世情感,这是常事,但做起来与被人指出来不同,师尊也是男子,也知荣耻。
听着背后夕夕窣窣的声儿,连觞知道他躺下了,但还气着。
他慢腾腾转过身来,盯着沈约的背。慢吞吞开口:“师尊,对不起。”
床上人一动都没动,这是不领情的意思。
“师尊,徒儿说错话了,您罚我吧。”
“师尊从小将我养大,是我救命恩人和半个父母,刚刚的话,不是故意与师尊怄气,师尊在我这里是顶天重要之人。”
沈约手指把枕巾攥得皱皱巴巴,连同心里也是。
他不情不愿开口,找连觞的错处:“你刚刚帮着那些人骂我。”
连觞自知理亏:“我不喜五长老,每次他过来便要羞辱师尊一番,我想驱赶他,又怕师尊不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沈约翻过身。
言下之意,再有下回,连觞可以逐客。
连觞看见他伸出手指在虚空中比划:“连觞,你想过娶妻生子吗?”
“没有。”连觞答得很快。
“那师尊呢?”
“我也没有,”沈约扭过头对上他的视线,“是不是很没出息?”
“娶妻生子非人生义务,况且师尊已成仙,俗世情感应该不足挂齿。”
沈约勾起唇角,指尖挥动,便用灵力织出凡人一辈子的图景。
“从呱呱坠地到蹒跚学步,再入学堂、中状元、娶娇妻、诞子嗣、度荣华、老病死,凡人一生大同小异,但循着年纪做该做的事,何尝不是一种福祉。”
“连觞,我活了几百年,至今没搞明白凡人的七情六欲。”
神仙也是由人修炼而成,连觞目露疑惑:“师尊在人世时没有珍爱之人吗?”
“珍爱之人?”沈约像听到什么笑话,“我不记得了。”
若是有,那也绝不会记不住。
那便是没有。
“可——”连觞喊道,又陡然闭上嘴。
可你酒醉时喊的那个“阿月”,他不是你的心上人吗?
仙界没有,那必定是个凡人,与你有纠葛,除了情爱,还有什么人能伤你如此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