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过来……”
二伯匆匆拉过严彻给他清创:“哎呀,造孽啊!”
伤口包扎好之后,二伯又给他们钱,叮嘱还是要去医院看看,拍个片子。
严彻没接,到了许昭手里。
回程,许昭试图去挽严彻的手,被别开了。
行至一半路程,严彻停下脚步,很突兀地笑了一声。
许昭听见他问:“看清了吗?”
嗓音干涩,粗沙砾般磨着许昭耳朵。
“许昭,”他仍然没回头,“我给你一次机会彻底摆脱我。”
“待在我身边的这些年,很不自由吧。”
月亮这时浮了出来,严彻白色棉服领子在刚才的冲突中染上了血迹,那一侧的耳朵也是鲜红的。
许昭上前一步握住他的袖口:“你他妈凭什么!”
严彻的声线平稳:“你不是看得清清楚楚,我瞒你瞒了三年,当初把你从许家带出来就是个错误。”
许昭难以置信地开口:“你后悔了吗?”
“是,”严彻承认得干脆,“我后悔了,我根本无法承担你。”
他侧着一点头,被血染红的纱布在夜色中仿佛成了某种罪证。
“是不是对我很失望,为了跟你在一起,不敢告诉你这些烂摊子,可最终,你还是发现了。”
“不是。”许昭说,“没有,我没失望过。”
“还不明白吗?”严彻似乎觉得他很可怜,用同情的姿态对他说,“我要放弃你了。”
“为什么?”
许昭问出这句话的语气很弱,他想起多年前在严彻面前也问过同样的问题。
“跟着我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了你明白吗!”严彻忽然变得歇斯底里。
多可怜啊,在最爱的人面前要承认自己的弱小。
“我离不开这里,结是死的,我这辈子没有自由!”
许昭大声说:“我不稀罕自由。”
“我想跟你在一起。”
“严彻,我不是为了自由才跟你在一起的。”
“我早就没有自由了。”最后这句话像耗尽了力气说出来的。
话很沉,呼吸也很沉,严彻被闷得呼吸不过来。
“是因为结了契吗,你早就没有自由了,是不是?”
许昭没吭声,严彻回过头,面前的人仍然大睁双眼,困惑、悲伤、愤怒,复杂的情绪透过
一双眼安静地传达给他。
严彻张了张唇,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想弥补却不知第一步是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他一遍遍说着,将许昭揽进半边怀里,“对不起,我不想把你拖进深渊。”
许昭靠在他肩头掉眼泪,没有显性,也不在床上,可眼泪如卸闸般流出来,对于今年23岁的许昭来说,是非常新鲜的事。
他断断续续说:“严彻,我答应你跟你在一起,不是为了让你在任何为难时刻放弃我。”
“我接受你的所有,你的好,和你的烂摊子,我愿意靠近,只是因为我爱你。”
“我不是为了让你放弃我才跟你在一起的,请你勇敢一点好不好,我的契约人。”
冰凉的液体划过指腹,也从严彻的心头划过,他的小鬼,比他勇敢好多。
“即使这样,也没有关系吗?”
“拉拽你一辈子,都没有关系吗?”
许昭一口咬在他的肩头:“就算穷一辈子,烂一辈子,也过下去吧,谁都不要放弃谁,好不好?”
严彻说:“好,我不食言。”
深夜。
老房子照明很弱,严彻熄灭灯,只能依稀望见窗口的白窗帘。
轻柔的吻一个接一个落到许昭身上,鼻子、嘴,眼睛被他自己捂住了。
严彻伸手挪动他的手腕,收到了抗议。
“不要,”许昭说,“眼睛很肿。”
严彻执意挪开,轻轻覆上去:“不肿,漂亮。”
他一说话,许昭就想流眼泪。
“你闭嘴。”他命令。
“好。”严彻答。
接下来的事情都在沉默中进行,偶尔许昭受不了了,还是要发出撒娇般的哼声,而严彻失去了提问资格,只能一意孤行。
“嗯……别!”
严彻没有要停的意思,许昭又开始另一性质上的流泪。他猛推严彻肩膀,把人撂倒在身下。
“我来。”他的气息很颤,放任严彻动作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
他要动时,严彻伸手掐了一把他的腰,发出很闷的一声,不太愉悦。
“怎么了?”许昭摸到他的纱布,“是不是力气太大?”
严彻摇摇头,脑袋确实还有点晕,可刚才那声是心满意足的表达。
他身上淌着汗珠,两人好几天没有亲密,许昭的身体有些变化。
“昭昭。”他喘着粗气。
许昭乐于在这种时候掌控节奏,且今天严彻由于受伤,没什么能耐折腾他,这让他十分雀跃。
“嗬!”严彻不由自主张开口。
许昭没有听他的话,严彻身上汗更多了。
从此刻开始,许昭失去了自由。
剧烈的颠簸中唯一的浮木只有严彻,许昭牢牢扣住他的脖子,想求一些吻来堵住自己的声音。
可严彻只是向后仰着头,规避他的需求。
吝啬、自私、专横的契约人。
许昭在迷蒙中一句句骂道。
严彻觉得这些骂声很悦耳似的,伸出拇指抬高他的下巴,将那截若隐若现的舌头吞咽、嚼碎,化作许昭舒服的哼声。
上面得到满足,许昭不由自主配合他的双手开始律动,严彻猜到他的意图,偏偏在速度最快时戛然而止,许昭体内正因快感的中断而饥渴地叫嚣着,严彻扯住他脑后的发根将他拔高。
“昭昭,大声一点。”
“叫啊。”
压迫感一句强过一句。
许昭满足他的恶趣味,塌腰向前,舔舐他染血的侧脸与耳根,在离他最近的地方,用沙哑的嗓音叫了出来。
“快一点,彻哥哥。”
话音刚落,他再次被箍着上下摆动,很快,房间里血腥味和其他浓稠的味道一齐散发开,如一团浓雾。
即使不自由,也因为爱,捆绑一辈子吧。
—————————二单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