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鸿眨眨眼,一脸茫然的望着面前这个初中年龄的女孩。
成年人想要指责未成年人,总有居高临下难以反驳的语言。
只是,当今的社会和以前的社会不一样。
以前的劳动人民认知范围内祖辈上下都是凭本事吃饭,安居乐业,虽然赚的不多但也心满意足。
现在,只要打开手机,好像财富来的很容易,有钱轻松的生活是应该的,是每个人都会有的,贫穷只是一个擦边笑话。
有钱人高高在上的炫耀自己的财富,疯狂吸食穷人的时间和体力直到榨干,却还要嘲笑穷人是一种疾病,教育穷人应该朴实与勤劳。
穷人都要饿的吃不起饭,还要教育穷人心中有格局。
盛鸿想说,这种无成本的擦边生意不能做。
但凡长眼睛但凡能呼吸的人,都能随口说出——这种生意不能做。
那解决的办法是什么呢。
眼前这个女孩,有选择的话,也会在寒假的时间去补课去旅游,或者在家看着电脑追韩剧,因为被父母一句重话而难过。
可现实呢,她只能穿着自己的校服,画着脸颊的妆容,佯装着不痛不痒才能养活自己心里的安全感。
这个社会已经病入膏肓。
企业一边叫嚣着降本增效将三十五岁以上的员工解雇,另一边又压榨成本让留下的一个人干两三个人的工作。
这样,无论这世界发生什么,有钱人的世界不会有任何动摇。
“段练是负责生意的安全?”
“算是吧,”女孩摇摇头:“孙馨做了生意赚的还挺多的,段练天天跟在她身后,说是要保护她的人身安全。”
“最近生意上有冲突有争执吗?”
“算是吧,好几天没收货,我实在是没饭吃,”。女孩一口意大利面塞进嘴巴,鼓着腮帮继续。
“你身上这支手表看起来不便宜,为什么不考虑卖掉它换钱吃饭?”
“——不行。”说到自己的金银细软,女孩放下筷子,一只手握住了自己另一只手腕上的手表,认真回答:“一个女孩如果没有一支好表,她的人生是不完整的,我就算是饿死了,也要像卖火柴的小女孩,漫天飞雪,我和我的手表倒在洁白的雪地里,直到最后一片雪花落在我的瞳孔融化,直到被冻死。”
盛鸿能理解未成年时,接触到诡异的三观时犯的执拗的疯病。
但不能理解的是,未成年对于自己疯病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你们这些疯子。”盛鸿无奈的摇摇头叹息:“对了,王龙你听说过吗?最近和段练走的很近的。”
“王龙是谁?”女孩茫然而认真的询问。
盛鸿皱着眉头紧紧盯着对方:“你和孙馨到底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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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叹了口气:“小学毕业的那个假期等到学校确定后,大家就想提前认识同学了解学校的情况,其他软件没有办法加到整个班级或者年级,而我们还没进学校没有学校内网论坛账号,就只能在贴吧里交流。”
“就是这样我们认识了孙馨。”
“她人很好,出来玩的时候也不抢风头,课间的时候经常请我们吃零食,男生女生都喜欢找她。”
“那个时候开始,段练就一直跟在她身后,帮她拎个包什么的。”
“大家看她花钱大手大脚,也就开始向她借钱。”
“开始的时候,几十几百她都直接给,后来攒成几千块钱还不起了,见到她就开始逃。结果她就等待放学路上,拉着我们的手,说要把话说开。其实她根本不在意钱,而是在意我们这段感情。”
“我们所有人也还是心里过意不去,她就说出自己的一个秘密让我们帮忙保密。她有钱的原因,其实是在社交软件卖学生袜,结果遇到了变态。”
“那个变态以知道她是未成年人,要举报给网站给学校给家长,把她赚的钱全部罚掉为由,来威胁她必须卖二手。”
“她很难的。”
说到这里,女孩也是一脸的同仇敌忾:“反正我欠她钱嘛,反正也不过就是二手嘛,反正对方也不知道是我们谁的,我说就卖我的好了。”
“她很感动的,送了我一堆新衣服,还给了我钱。”女孩想到这里叹了口气:“不过我这个脑袋确实不适合上课,有了这种赚钱方式,我想着还不如趁着能卖多卖点。”
“然后就是卖的正好的时候,说还是被举报了还是怎么了,孙馨说停一停。”
“时间刚好就是前几天——”
女孩说到兴头眉飞色舞,忽然眼波流转想起什么,惊惧的捂住嘴巴:“你在调查的不是普通的校园暴力案,是前几天大家传的那起碎尸案!”
“你说的王龙,是那个死者吗?”
“他死的时间,正好是孙馨说停一停的时候,是因为被他发现了吗?”
盛鸿望着对方纯真的被卖了还要帮对方数钱的女孩,听着如此熟悉的套路,长长的叹了口气:“你没有问过,这么长时间这么多的货,都是给那一个威胁的人吗?也不止你一个供货的人吧?”
“孙馨没有下一步,劝你陪着吃顿饭吗?”盛鸿说着摊开手示意俩人当前的状况:可不就是已经习惯随意找个男人说点好话让对方清自己吃饭的情况么!
“接下来呢?她会劝你陪着逛一逛看看电影,晚上再逛一逛商场,大半夜的再逛一逛酒店?”
女孩并没有任何的惊讶也没有任何的后怕,大咧咧摆手:“我知道,孙馨说了,我们这个年纪的女孩都是珍宝,每一个选择上帝都标明了价格。我也给她说了,我就帮她搞搞二手,其他的我不做,她知道的。”
——一如包揽全部罪责的段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