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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1998年4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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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尔克卢最终选择在一家24小时营业的快餐店内将就了一宿,鉴于她当前的身份,直接入住公寓无疑太过冒险。

普罗修特的性情她再了解不过,表面上风度翩翩地微笑道:“无论何时遇到困难,都可以来找我”,实际上一旦起疑,他将毫不犹豫地杀死她。

在这个全新的世界里,她的过往如同一张白纸,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份工作,只有有稳定的收入房东才愿意租房。

那一晚她睡眠浅淡,次日清晨从快餐店里出来时,一阵欢快的喇叭声吸引了她,那是街道上一辆装饰华丽的小型乐队花车。

“月桂树歌舞团欢迎您的到来!”

在花车的前端,一群身着华丽服饰的少男少女正奋力吆喝着,但路人行色匆匆,只有少数人驻足片刻,演员们的脸上浮现出几分落寞。

月桂树歌舞团虽然尚未崭露头角,但它将迅速崛起,触角广泛延伸,最终发展成为一家赫赫有名的娱乐造星公司。

爱尔克卢之所以了解这一切,是因为在她的原世界里,特利休在爆红后正是签约了这家公司。

——“下辈子再见吧,特利休。”

她在告别的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即便重头来过,她仍然想和特利休有联系。

如此想着,她凝望着花车远去的背影,迈开了脚步。

*

大概是真的人手紧缺,月桂树的经理海默对爱尔克卢提交的伪造资料只是简单过目,初步问了她几个问题,便惊讶于她丰富的工作经验,迅速为她办理了入职手续。

当得知爱尔克卢目前尚无固定住所时,海默甚至大方地预支了她三个月的工资,并友好地祝愿她能尽快找到满意的住处。

爱尔克卢自然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在拿到钱后,她并未急着离开,而是耐心地等待着海默提出附加条件。

果然,海默露出了狐狸尾巴:“希望你能明白,一切你都得听我的。其实,我私下里还在做一些小生意,到时候还请你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顿了顿,补充说:“否则,你知道后果。”

爱尔克卢耸了耸肩,她大概明白了海默为何会如此急切地录用她,显然,这家歌舞团从一开始就与某些帮派有着秘密的合作。而像她这样看似初出茅庐、未经世事的新文员,无疑是一个容易操控的棋子。

只不过,目前尚无法确定这个帮派是否是“热情”。这个年代热情还没有一枝独秀,不过即便月桂树是其他帮派的下属,很快也会被吞并。

*

爱尔克卢随即与房东太太取得了联系。那位和蔼可亲的太太一听她要租下那栋久无人气的老房子,便欣然同意。按照爱尔克卢的要求,两人在附近的餐厅碰了面,随后一同前往查看了房屋的陈设。

房东太太一路上喜气洋洋,问起邻居时,对普罗修特赞不绝口,称他不仅风度翩翩、品味高雅,还是一位能为民族国家做出贡献的杰出青年,一定能与爱尔克卢和睦相处。

爱尔克卢笑,普罗修特可真会装,他少杀一些能为民族国家做出贡献的杰出青年就谢天谢地了。

签约过程在房子里顺利进行,一切交接事宜都办得十分愉快。

随后爱尔克卢又去采购了一大堆生活必需品,等忙完这一切,已是夜幕降临。

隔壁的房子漆黑一片,自昨天短暂告别后,普罗修特便再无踪影。

她打算洗个热水澡,驱散一天的疲惫。

好不容易解决了容身之所的问题,她需要好好梳理一下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沉浸在温暖的浴缸中,她久违地感受到了放松。

脑海中闪过一幕幕往事,从普罗捡到她,到布加拉提、特利休、乔鲁诺,最后思绪飘向了遥远的未来。

或许在这个世界里,等拯救了暗杀组之后,她就彻底退出□□,安心当个文员,享受平静的生活也不错……?

水温逐渐升高,她感到一股熟悉的脱力感袭来。

她开始构想自己年老时的画面:养一只猫,冬天时让小猫躺在腿上,一起在阳台上晒太阳……

不对!

她怎么会在构想自己垂垂老矣的画面?

她猛然惊醒,发现自己的皮肤正以惊人的速度干瘪松弛。

慌乱中,她扒开卫生间的百叶窗,警惕地向外张望。

只见普罗修特站在漆黑的阳台上,西装笔挺,发型一丝不苟,壮烈成仁则在他身后露出几双眼睛。

原来他并非没有回家,而是故意营造出未归的假象,暗中观察她。

爱尔克卢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他要杀她?为什么?

……不,更多的应该是试探。

普罗修特多疑,他绝不相信一个女人会无缘无故地搬到他的隔壁,他在试探她是否是替身使者。

由于水温过高,她的老化速度异常之快。

普罗修特明知她在洗澡,水温会让体温升高,却丝毫没有停止壮烈成仁的攻击。

她开始怀疑普罗修特是真的要置她于死地。

她只好拧开冷水阀以自保,冰冷的水流从头顶倾泻而下,让她的头脑暂时摆脱老化清明起来。

第一次以“陌生人”的身份与普罗修特对峙,她只能感受到他的冷血。

她早该清醒,她和这个世界的普罗修特没有任何情分可言,他不会看在另一个世界惨死的她的面子上对她手下留情。

现在对她来说,他只是一个冷血而野蛮的杀手而已。

她必须摒弃所有情感纠葛,从杀手的视角去思考普罗修特的行为逻辑。

最终,她从恐惧中冷静下来,恢复杀手的思维竟然让她感到身心俱颤的愉快。

他没有理由杀她,新邻居第一天就死在公寓里只会给他带来麻烦。

只要她保持沉默、假装毫不知情,他很快就会放过她。

*

不知道过了多久,普罗修特终于收敛了壮烈成仁,倚靠在栏杆上,长长地吐出了一口烟雾。

他心中已有定论,这个突然而来的女人并非替身使者。就算是,也是一个毫无警觉的蠢货,自己就这样老死了也一无所知,总之对他不构成任何威胁。

此刻,这个女人正在解除老化之后,带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穿着轻薄的睡袍,走到二楼的阳台上浇花。抬眼见到他,露出懵懂无知的笑脸。

这片住宅区小楼与小楼之间离得很近,只要臂展稍长,便能够轻松碰到对楼阳台的栏杆。

“先生,原来您在家啊!怎么不开灯呢?”她露出小鹿一般惊喜的表情,冲他摆了摆手。

普罗修特点头作为回应。

“天呐!我的花!发生了什么事?下午房东太太送过来的时候还好得很呢!”

新邻居望着那些因壮烈成仁而迅速凋零的花朵心痛不已。

“小姐,最好别把花放在这里,”普罗修特微微一笑,意识到在女士面前抽烟不太得体,于是掐灭了烟头,“植物的生命比你想象中脆弱得多,没有阳光没有风它们立刻就会死,更何况我还经常在这里抽烟。”

他真情实感地建议。

“对了,我今天开始就正式住在这里了,还没问您的名字,”邻居小姐微微前倾身子,她金色双瞳中有一只折射出浅淡的偏光,普罗修特很喜欢这堪称悲怆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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