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拉是从北欧逃出来的,在雨夜遇见了迪亚波罗。
她的父亲是赫赫有名的贩毒集团首脑,私生子无数,腐朽地只允许儿子继承家产,毒贩的世界是一个充满了权力斗争与利益纠葛的黑暗丛林,而她作为女儿始终是一个不被认可的局外人、可以肆意揉捏的工具。
梅拉被迫嫁给了当地大腹便便的老政客,但数月后那老男人便暴毙身亡,她成为了美艳的寡妇,如同伊甸园那颗令人垂涎欲滴的禁果,贪婪的目光向她聚集,从商人到议员,不断有男人找上她。然而,这些男人最终都一一死去,气若游丝时却仍心怀感激地将所有遗产都赠与她,她越来越富有、权势越来越高。
终于她的毒贩父亲发现了这个女儿的不同寻常,相比自己几个不成器的儿子,梅拉反而更适合接受他的生意。他需要她的心狠、果断和心机,以及女人特有的、一点点上位者的慈悲。
父亲死后,她却遭到了兄弟姐妹们的围追堵截。巨大的家产由她一人继承并不能服众,从前那些成竹在胸的兄弟、从她身上看到获取权力可能性的姐妹,垂涎着那份不义之财,像看到野象尸体的鬣狗,在这场家族内部的权力斗争中,她首先是众矢之的。
在厮杀中她是失败者,为了活命,她逃到意大利,听闻南欧正兴起一股新兴的贩毒势力,野心勃勃地扩张领土。
刚到南欧时,仇家虽不敢在热情的地盘上大张旗鼓地搜查,但也派了追兵。在躲避追杀者时,她闯进罗马随处可见的圣母教堂,她的替身能力可以在周遭创造一个时间停滞的空间,并将这个空间压缩成锋利的刀片形状,悄无声息地飞向敌人。
由于这个空间内部透明,只有边界微微扭曲,在夜色的掩护下,几乎难以察觉。
梅拉灵活地在教堂中穿梭,手中的刀片一次又一次无声地飞向敌人,在黑暗中将追杀者一一击溃。
激战结束,她浑身是血,喘着粗气,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笑声。漆黑的夜晚有月光朦胧地照进来,她的耳边燃烧着罗马蜡烛的幽光,在圣母玛利亚雕投下的慈悲的阴影下,她看见蜷缩着的男人的身影。
此时此刻,圣母玛利亚雕塑如同昭示命运一般,流下了悲悯的血泪。
*
她又成为了谁的情人。
她和迪亚波罗维持着表面的恩爱。迪亚波罗会以真面目出现在她身边,送她珠宝钻戒,让她搭着他的手臂参加各色聚会。她亦表现得温婉可人,紧紧依附着她,如同一朵菟丝花。
可迪亚波罗并不爱她,她也不爱迪亚波罗,他们惺惺作态地在一起,不过是利益的交换和输送。
她利用她的替身能力为迪亚波罗扫清前进道路上的障碍,那与时间相关的能力使得所造成的伤害往往难以逆转,即使侥幸存活也会留下终生的残疾。因此,迪亚波罗放心地将铲除异己的重任交给了她。
迪亚波罗给予她容生之所,让她得以以普通人的身份销声匿迹,暂时逃避兄弟姐妹的追杀。
他们在一次次的亲密中交融着唾液、汗液和血液,她用替身恶趣味地在他的后背留下隽永的伤疤,迪亚波罗在她耳边低语,邀请她一同坠入地域,创造出属于他们的伊甸园。
其实说到底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吞并北欧她父亲亲手打造的集团。他们的连接又紧密又松散,红线轻轻一触便会断裂。除非迪亚波罗真的能将北欧集团交给她,否则这段看似和睦的关系必将在火焰燃烧殆尽北欧后分崩离析。
梅拉的野心昭然若揭,偶尔看着迪亚波罗熟睡的侧脸,她想像毒蛇一样攀咬他的喉咙,把他的尸体和他的权力一起吞吃入腹。
迪亚波罗对这野心心知肚明,却选择了纵容和默许。
是爱吗?还是在嘲笑她根本翻不起什么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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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拉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结识了卡米略。
与其他凶神恶煞、脸上明摆着欲望的干部们截然不同,卡米略的面目和善,带着一种雌雄莫辨的美感。他看起来柔软可欺,总是低垂着头,从不直视迪亚波罗。
梅拉曾以为这是他的习惯,而在她加入卡米略的阵营,成为迪亚波罗的残党后,她才发现他却一直目光遥遥直视前方,很少低头。
她询问过原因。
卡米略向她娓娓道来圣母玛利亚的故事。
“在中世纪,圣母玛利亚在文学作品中常常袒胸露乳,以哺乳的形象示人,而随着艺术越来越写实,教会担心这种形象会引发教徒的邪念,因此艺术作品中开始回避这种形象。可见纵使是神圣之物,也会被人的凝视所玷污。”卡米略说,“因此我从不凝视我心中的神。”
梅拉吐出烟圈,回想起那些与迪亚波罗水乳交融的夜晚,她无数次看到的迪亚波罗情欲燃烧的眼睛,认为迪亚波罗和她好比撒旦和莉莉丝,本身就是欲望、激情、肮脏所在。卡米略纯净的敬意指向了一个不存在的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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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她不爱他,但在迪亚波罗失踪、热情被一个小鬼莫名取代后,她的确失落了一段时间。
幸好一直以来迪亚波罗对外声称自己是他无辜的情人,暗杀组那疯狂的遗孤和新教父似乎都无心找她的麻烦。
既没看到迪亚波罗的尸体,梅拉便相信迪亚波罗没有死。那样的男人宁愿分裂出另外一个人格保护自己,求生欲会让他想尽办法活下来。
于是她在意大利各处徘徊,试图寻找他的踪迹,然而每次闻到他发间的味道,那种气息又会像破碎一般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让她困惑,发狂,一次又一次地无能狂怒,她已经从迪亚波罗的笼中鸟恢复了自由,被北欧的势力忘却,不必流连于一个又一个的男人之间,为何如此固执地寻觅他的身影?为何想拼命的飞回那个金丝鸟笼?
卡米略再次找到她时,那柔和的脸上贯穿了像被粗糙的玻璃划破的边缘极不规则的伤疤。
“虽然boss一直将您藏匿得很好,但我知道您也拥有替身能力,” 他说,“您愿不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延续boss的残存,让正统的人继承热情?”
卡米略的动机又是什么?为何对迪亚波罗如此衷心?
她想她永远也不会理解,毕竟她自己也无法解释自己的动机,爱这个词本就在她的认知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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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拉、里卡多和罗温,作为卡米略集团的核心成员,各自背负着深重的仇恨,被卡米略巧妙地团结在一起,
卡米略有严谨的计划,他四处搜寻迪亚波罗的忠臣和新热情的仇家,意图在北意集合更多的力量,以应对新热情不断扩大的势力。
一天,拥有暗杀经验的罗温提及曾经让人闻风丧胆的热情暗杀组似乎留下了火种,传言她正为新热情卖命。卡米略似乎曾经和暗杀组的首领有些交情,对那位遗孤的忠诚深信不疑。虽然他不认为能够、也绝对不会将那女孩吸引成为核心成员,但他的确需要一个传递内部情报的间谍。
于是他们将她绑了过来,威逼利诱她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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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态并未按照卡米略的预想发展。他们原计划在新热情的视线之外悄然壮大,却不料新热情迅速洞察了他们的意图,并率先发动攻击,致使几个小队队长不幸遇难。面对挑衅,卡米略不得不提前数年实施对新热情的复仇计划。
这场纷争来得又快又猛,卡米略毫不示弱地派遣罗温去暗杀新热情的部下以示回击,然而罗温在伏击新热情干部阿帕基的时候被杀死了。
梅拉虽对卡米略及其团队并无深厚情感,但罗温的死亡仍让她感到一丝莫名的异样。
卡米略为罗温落泪了,他慈悲得让人吃惊,他回收了罗温的尸体,那尸身断手断脚,喉咙撕裂,口吐鲜血,刚被发现时血像香槟一样流出来。
他为她举行了葬礼,站在教堂琉璃玻璃投下的光影里,双手合十,念叨着:“主啊”
当梅拉向他提及这丝异样感时,卡米略却选择了沉默。
为了击败新热情,卡米略不仅计划暗杀其教父和核心干部,还命手下在热情的地盘上制造一系列不大不小的混乱,让新热情的小兵们心惊胆战。虽然这些行动不足以动摇其核心利益,但足以让布加拉提等人为处理这些琐事而焦头烂额,从而放松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