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11月
普罗修特裹着围巾,和爱尔克卢合力将几近昏迷的伊鲁索送公寓后,赶忙换了身衣服,一路小跑去最近的药店,为了捞伊鲁索他也跳进冰冷的湖水里,索性身体无碍。
他只会几句简单的俄语,只能和药店老板娘打手势,差点和后面排队的本地人打起来。在他终于拿着退烧药跑回公寓时,推开门看见伊鲁索捂住裆部冲爱尔克卢尖叫。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伊鲁索光着上身,以极其诡异的姿势和爱尔克卢扭打在一起,普罗修特的疑惑发自真心。
“还能干什么?”爱尔克卢回答说,“普罗修特,快帮我按住伊鲁索,他不愿意换裤子!你想让他穿着湿漉漉的裤子上床睡觉吗?”
“不是这个问题……普罗修特,你一定能懂我的吧!”
伊鲁索试图用被子遮住身体,泪眼朦胧地望着他。
“爱尔克卢想要强行拽掉我的裤子啊!你是男人的话一定懂我吧!”
伊鲁索从未如此期待普罗修特向过往无数次一样把爱尔克卢拉走,对方也不出所望地三步并作两步,怒气腾腾地挤到他和爱尔克卢之间,开始亲手扒他的裤子。
诶……?
没错,亲手扒他的裤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伊鲁索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中气十足地尖叫起来。
“闭嘴!”
普罗修特只觉得耳膜疼,立刻堵住他的嘴,摆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你都病成这样了,穿着湿裤子睡觉是想自杀吗?”
伊鲁索欲哭无泪。
你妈的,为什么?为什么他俩会这样?为什么他会同意和这两个人一起出来出任务啊?该说不愧是养大爱尔克卢的男人吗,关键时刻脑回路简直一模一样!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伊鲁索挥舞双臂,将两个人隔离臂展之外,视死如归地说,“你俩回避一下!我自己换裤子就行了!”
爱尔克卢和普罗修特疑惑地对视一眼,以相同的频率耸耸肩。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能让我们两人一起帮忙的人已经不多了。”
他们转头向房间外面走去,嘀嘀咕咕。
“普罗修特,伊鲁索真是个怪人,换个衣服都磨磨唧唧的。”
“爱尔克卢,这就是妈宝男。”
到底是谁奇怪啊!和两个疯子在一起的时候唯一的正常人反而成为了异类!伊鲁索在内心怒吼,此时此刻他无比想念霍尔马吉欧,至少这个秃子大多数情况下是靠谱的。
*
一场酣畅淋漓的胡闹几乎耗尽了伊鲁索全部的力气,他虚弱地躺在床上,吃了退烧药便沉沉睡去。
梦里年幼的自己被人用枪赶到海里,冬天森冷的海水涌入他的鼻腔和肺部,他只能定定地注视着海面越来越远的光点。在贫穷的、战争的国家,难民除非孤注一掷是很难活下来的,他和他的父母选择了这条路,只有他被冲上岸才堪堪捡回一条小命。
一直以来伊鲁索怕水怕得要命,一旦掉进水里他便会回想起儿时那场失去了一切的偷渡,水底像是有什么怪物伸出粘腻的触手想将他抓走,拉他进深深、深深的海底。
今天早些时候掉到冰湖的瞬间他又回忆起那种痛苦,像是被梦魇缠住,或者貌美的水妖用头发缠住他的四肢,无法呼吸,甚至不敢睁开眼睛,他想今天注定是要死在这里了。
然而这次有人跳进水里义无反顾地向他游来,普罗修特为他而来,伸出手,用力他拽上岸。
妈妈,虽然大多数时候普罗修特都烦人得要命,他想迷迷糊糊地想,但总归是个不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