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岚正想着找个什么借口去见一见墨素,生意上就遇到了麻烦。
京中的女商户不独她一个,有一个时常出入世族后院的女商户被人揭发与往来的人家通|奸,还是被人堵在了床榻上。通|奸不是小罪,尤其还是染指了夫人们的男人,女商户被判了斩刑,在街口行刑。
行刑那日迟岚也去看了,见是自己认识的人,又是同情,又是嫌弃。
嫌弃便是因为她预感到不幸的事情将要发生。
果然,她原本就很不好做的生意愈发难做了。许多人家不肯再允她这样的女商户上门,陈嬷嬷都一把年纪了也被撵出来,许多生意只能托付给郑叔和阿栋。
阿栋是个不通世故的人,只能做做跑腿打杂的活;郑叔机灵些,但到底也不如陈嬷嬷活络。
生意耽搁了只是一部分,替墨素做的事也一道被耽搁了。
有些事迟岚不愿意假手于人。墨素做的是要掉脑袋的事,她牵涉其中是她自己情愿,郑叔一家被扯进来就不大好了。
她便递了帖子到少师府。
尚未等到少师府的回应,迟岚便在上香途中被人掳走了。
掳人的手段比她绑了说书人的手段可暴力多了。她和陈嬷嬷在路上走着,突然冒出来几个人,堵了她的嘴就将她捉走。
陈嬷嬷在后追赶,可哪里追得上?那帮人一忽儿就没了影。陈嬷嬷急得大叫着找人帮忙,然而这世道,这样的麻烦人人避之还不及,哪里来那么多善心。
谁知道是为了什么原因才绑人呢?抓人的未必是坏的,被抓的未必是好的。
陈嬷嬷寻不到人帮忙,只得赶回城里去另想它法。
而迟岚先被人堵了嘴,又被人蒙了头,等到头上的麻布袋被摘下来,她已然身处某个陌生宅院的柴房里,人被绑在柱子上。
绑她的人蒙着脸,摘完麻袋就出去了,她只来得及瞧见几个背影。
可见人真是不能做坏事,这样快就遭了现世报。迟岚心里这么想着,头一个便怀疑是那说书先生报复,后来一想不大可能,那人有这般本事也不会吓到尿裤子。
第二个怀疑的自然是因墨素而来的人,可墨素不是替她收拾了?大约墨素能耐有限?
绳子绑得很紧,挣不脱。迟岚叹气,打量起周遭来。
此处显然是个大户人家的宅院,一般的人家没有这样阔气的柴房,又大又满当。
她正寻思着自己又在不知道的时候惹到了什么人,门便被人推开了。一个杂役扛了张椅子进来,放在离迟岚不远的地方,紧跟是两位老嬷嬷,她们小心翼翼的扶着一位珠光宝气的妇人。
迟岚一看——这不是老熟人宜春郡主吗?她与迁慎卿好事将近,绑她来做什么?
像她这样的平民是不能够肆无忌惮的直视贵族的,迟岚看了一眼赶紧低头,但已经晚了。
宜春郡主已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轻飘飘的对身边一位穿着褐色衣裳的老嬷嬷说道:“我瞧着她不怎么懂规矩,你教教她。”
褐衣嬷嬷过来便煽了迟岚两个耳光。这嬷嬷迟岚也识得,上一回她的宝石匣子被打翻,正是这个目露凶光的嬷嬷喝斥她。
褐衣嬷嬷力气极大,迟岚耳朵都嗡嗡响起来,好一会儿才缓下去。随后她将迟岚嘴里的破布扯了出来,道:“一会儿问你话,你老实些,否则没有好果子吃。”
人在如此境况,第一要务是头要低得好。迟岚低着头,忍着两颊的疼痛十分卑微地问道:“不知民妇做错何事,令郡主如此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