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的阵仗。
那媒人早被郑叔请到宅子里坐着了。还是上一回的媒人,这次来时本来很有些气不顺,但郑叔总比阿栋会说话些,几句熨帖的话说下去,媒人脸色好了许多,趾高气昂地谈论起迟岚这不大上得了台面的小宅子来。
郑叔不过是个下人,便只是听着。
迟岚到了门口没急着进去,听了几句,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本次婉拒的借口。
“我这破落门户实在不堪墨少师的看重,怕污了少师大人的声名,还请您替我回复少师大人,说我不敢高攀。”迟岚十分有礼地说道,礼礼貌貌地把媒人请出了门。
媒人直到被送出门口,也不肯相信自己带着三大车的聘礼,竟被这个破落户当面拒绝了亲事。
不是说这位娘子最是追名逐利么?
迟岚与墨素的过往她是知道的,也知道迟岚至今时常去少师府打秋风,怎地惯常打秋风的人连送上门的亲事都不要呢?
媒人浑浑噩噩地带着三车聘礼回到了少师府。
前一次提亲悄无声息,这一次却响亮多了。这一来一回,令不少人都主动打听消息;加上那位被震惊到了的媒人悄悄传出的讯息,许多人便知道了墨少师数次上门提亲、却被破落户迟氏拒绝的事。
“是不是又学那不肯做妾的把戏。”有人不怀好意地猜测。
“啊呀,我可听说少师大人意欲聘她为妻,可不是妾。”另一人说道:“怕是嫌聘礼少吧。听闻那妇人原先就是嫌贫爱富才与当时白身的少师大人和离,如今大约是知道少师府得势,想要更多聘礼。听说她父母不在身边,聘礼都是自己收着呢。”
按说也没有直接向妇人提亲的礼,总要先过一下长辈才是。但是这事是墨素做的,便也没人觉得意外。
“外头那么乱,怎么去寻她父母?倒是她没规没矩,学人做商户便罢了,父母俱在还做什么女户?”
这些闲言闲语零零碎碎的或是无意或是有意地也传到了迟岚耳中。
实是这件事太过惊骇。如日中天的墨少师向一介商户提亲便也罢了,这商户还是他嫌贫爱富的前妻,这前妻还拒婚,整件事看起来像是墨少师被人下了降头。
这回没有人敢直接问迟岚,只好拐弯抹角地打听,漏些风声给她。
迟岚心里当然是不忿的。她预料到不会有什么好名声,却没料到墨素还能如此占便宜。
原本是不愿意名声变得更差,但是仿佛依旧还是变差了。
“就不能是我心高气傲不愿意屈服于权势吗?”迟岚气呼呼地向陈嬷嬷抱怨:“就不能是我品行高洁,不愿意为了那点阿堵物成亲吗?我是个商人,就只能事事都趋名逐利了不成?”
世人便是如此浅薄啊,陈嬷嬷在心里叹道,其实连她也不是很明白迟岚为什么拒婚。但这话当然是不能说的,她只能顺着迟岚的话安慰迟岚。
很快,意料中的麻烦也随着流言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