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干你的事就少问，好好干活才是正经。”厨娘轻斥。她不是不好奇，只是也知道有些事情不好多打听，迟娘子人好，但也不是那般好相与的主子。

阿菊吐了吐舌，拿起小扇子帮母亲煽火。

阿菊那句话倒没错，迟筠今日果然是打秋风来了。

迟岚带他到堂屋，他才坐下，连这堂屋的简陋都来不及嫌弃，就迫不及待开口问她：“阿妹，听闻你在做生意，生意可还好？”

迟岚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半真半假地说道：“如今小生意哪里有好做的？本都押进去了，也就勉强糊个口吧。”

“想来没有那么差吧。”迟筠露出一脸“莫想骗我”的神色：“我瞧你还雇着这许多人，听说你还开了两间铺子，卖南洋货，时常进出那些贵人府上。”

迟岚心里冷笑，这是都打听清楚了才上门呢。

“信不信随你。”她懒懒地往后靠在软枕上，漠然地看向迟筠：“先时阿兄待我是什么光景，阿兄心里也该清楚，今日上门是为了什么，直说来，就不要费事绕圈子了。”

“你……”见她毫不留情面地直言，迟筠难免有些尴尬。他这个妹妹从前最爱装模作样，总是做出一副温婉贤惠的样子，只有他知道她本性有多差。以前还遮掩着不叫人发现，自从与墨素和离，便破罐子破摔似的不掩饰了。

“阿岚，阿兄知道前些年有些误会。也是爹娘一时脑子糊涂，做了些惹恼你的错事，如今他们也后悔了，又不好意思同你说。毕竟他们是长辈，哪有长辈给晚辈赔不是的，你说是吧？所以呢，阿兄替他们过来，与你说和说和。这不马上就过年了么？你一个人在这里冷冷清清的，阿兄这次来呢，是想叫你去我们那边过年，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多好。”迟筠挤出一个笑脸。

这锅甩得，呵。迟岚很有些佩服迟筠，他有脸说得出这种话来。当初分明是他与阿嫂方氏主使叫阿爹阿娘出来顶锅，如今又将自己的责任撇得一干二净。

“过去的事情，不说也罢。”迟岚没有空同他纠结这些破事，只问他：“你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没有旁的事了？”

她在侯府使惯了人，如今也是惯常使人做事的，对迟筠不甚客气，说话时便也带了些颐指气使的味道。

迟筠心里很不舒服，恼她对兄长不够尊重，可有事求她，又不好扯破脸皮。她递的梯子虽然粗陋直白，他也只能将就着踩下去：“确实有点小事要麻烦你。”

这时陈嬷嬷端了茶盘过来，等在门口。

迟岚便没接他的话，只叫陈嬷嬷把茶拿进来。

茶是很普通的茶叶，街上随便买的，平时她们随便吃吃；点心是厨娘自己做的，是几样寻常的蒸糕。迟筠吃得眉头都不皱，丝毫不挑剔的样子。

迟岚十分耐心地等他开口，心里却在拨着算盘，算计着若他开口要银子，她能出多少将他打发出去。她如今手里确实没什么现银了。

若是他早两年上门，定然一毛钱都拿不到；但如今迟岚在外头吃多了冷眼，反而多了几分慈悲心肠，愿意给他些许银子。

迟筠将盘子里的点心全吃完，才终于又开口：“是这样的，京里有个贵人想要一样物事。不巧那样物事在墨素手里，贵人重金问墨素买，墨素不肯卖。偏巧也没个说得上话的长辈和朋友，那位贵人多方打听，知道你与墨素有一段渊源，便求到我这里了。你也晓得，我们从旧都过来的人，开罪不起这京城里的贵人。人家开了口，我们怎么样也不敢直接拒绝，总要想一想法子，给个周全的回复，你说是吧？”

他舔了舔唇，有些试探又有些强作镇定地看着迟岚。

迟岚心里一阵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