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岚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协助镇国侯府办老太太的白事。
这种事情半点也不轻松。迟岚在宣平侯府办白事时,除了难免受长辈们一些指指点点之外,没怎么受委屈,毕竟她是要拿主意的人。到镇国侯府这回就不一样了,她出谋划策跑前跑后,还要避免抢了侯府诸人的风头,谨小慎微,连侯府的管事都要费力讨好。
她谨慎得很,一开始便讲明自己只能帮着出出主意,采买诸事绝不碰。这类白事里油水最丰厚的便是各项采买,不知多少人盯着。她是个做生意的,虽然也眼红,但深知侯府水深,指不定便抢了谁看中的肥肉,到最后出力最多还不讨好,不如暂且放一放。
这白事上的规矩,涉及颇多,一整个侯府上上下下要注意的事情多了去了。有些事情侯夫人不耐烦听,底下的人又拿不住,迟岚又不好插手镇国侯府的家务事,经常要很费一阵力气才能将各种事情安排妥当。
镇国侯府不似宣平侯府那样简单,光小妾就有十几房,子女也不少。迟岚时常往后院跑,难免遇着他们。无论对方是谁,迟岚自然是能讨好则讨好;只不过对方的反应可就难说了。为了避嫌,她不敢打扮得花枝招展,穿着尽量朴素,脂粉也不怎么抹。饶是这样,仍有人觉得她居心不良,也有年少轻浮的郎君挑逗她。
遇着这样的人,迟岚心里再是想脱下鞋子照他脸上拍,也只能咬紧了牙忍下。
这些都还不是最恼人的。因着规矩之繁琐之折腾人,惹得镇国侯和侯夫人都有好几次冲着迟岚发火,觉得她是不是故意显摆自己的能耐。迟岚一肚子委屈说不出,还要挤出一脸笑解释规矩背后的缘由,以及以往旧京人家的规格,才能勉强打消他们的质疑和怒火。
好在没什么事情是不会结束的。
前前后后忙了几个月,老太太的白事总算是顺顺利利风风光光的做完了。
镇国侯和侯夫人很是满意,叫人送来了五百两银子的打赏。
迟岚本就不算丰润,几个月下来都快瘦脱相了。陈嬷嬷看着心疼,想着法子给她补身子,却一直不见她长肉。做完白事迟岚在家里歇了一阵,才见着长了些肉。
“陈嬷嬷,我吃不下了,不用再给我盛这么多了。”这天早晨,迟岚才喝完一碗粥,瞧着陈嬷嬷要给她继续盛,赶紧拦下。
陈嬷嬷脸上很有些不愿意:“比先前还瘦着呢。这几日你又看账到半夜,不多吃点怎么撑得住?”
迟岚前阵子不仅要忙侯府的事,还得盯着自己的店和生意,有些撑不住才休息了十来日。她一休息便觉得店里面又懈怠了,这几天又每日去店里坐着,还要拜访各家夫人,夜里回来还要看账,好把那十来日的漏补上。
“我饿了会和你说的,现在是当真吃不下了。”迟岚有些撒娇地说道。
陈嬷嬷只好放下碗,却又忙着给她包了些点心让她带着去店里,免得她饿了找不着吃的。
迟岚才收拾好,准备出门,门上却递进来迁慎卿的拜帖。
前几日迟岚才叫人送了礼去迁慎卿府上。那五百两银子的打赏她半分也没留,买了几样礼品,一样送给侯夫人,一样送给迁慎卿,剩下的买了些小东西塞上一些碎银送给了侯府管事。她好不容易搭上侯府这条线,想的是长长久久的生意,自然要舍得些。
迁慎卿那份她是叫陈嬷嬷的儿子送去的,没想到迁慎卿自己亲自过来了。
迟岚抚了抚额——她是想往后依然能借迁慎卿的势,但并不想与他有任何瓜葛。
人既然已经上门了,迟岚也只能好好待客,便带着陈嬷嬷去门口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