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盛满。”
熟悉的声音响在耳畔,谢盏猛然转头看着那个本不可能出现在此的身影,又惊又喜,怀疑这是自己强烈愿望的幻象。
他小心翼翼地确认:“你怎么……”
“陪你,”盛满望着他的眼神温柔明亮,“见家长。”
以游刃有余著称的谢教授,在这一瞬彻底慌了神。
见谢盏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盛满被他这副样子逗笑,尾音上挑:“想问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谢盏木然点头。
“猜你会来这里,我有点……”
第一次说这样的话,盛满双手紧张地抠袖子,却努力表现一副不在乎的洒脱模样,“想你。”
两字一出,盛满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谢盏的状态也没比他好多少,自从刚才盛满出现的那一刻他就宕机了。
见没有反应,气氛陷入莫名其妙的暧昧,盛满硬着头皮继续说:“怎么不说话?难道觉得不可思议?你都想了我十二年了,就不能让我也……想一下你吗?”
救命啊谢教授。
你再不说话,我就要碎了。
盛满一边崩溃一边抠袖子。
天杀的谢盏怎么在这种时候话这么少!
这么纯情的吗?!
“阿姨。”
等不来回应,盛满步入正题:“首先请您放心。”
他瞟了一眼身边人:“我迟到了十二年,以后会好好照顾谢教授的。您可以放心,谢教授对我很好,我也很喜欢谢教授。”
他说着,感觉谢教授似乎笑了一下。
“其次,我想和您澄清一件事。”
谢盏终于发出了第一个音:“嗯?”
“谢教授口口声声说白月光,但是他对白月光说的第一句话其实是‘有病’。”
身旁的人闻言咳了两声:“是你拽得太大力,特别吓人。”
“多年后他和白月光重逢,是因为撞了白月光逃逸,被白月光揪出来协商。”
身旁的人又咳了一声:“是老赵撞的,我怎么可能舍得撞你。”
眼看盛满又要细数罪行,谢盏赶紧张口抢占先机:“谢教授实在太可恶了,请组织罚他往后余生,拼尽全力爱盛满,他愿意接受一切安排。”
一席话给盛满堵得哑口无言,谢盏看起来十分真诚。
盛满正思考怎么回复,就感到身边人起身站定,向自己伸出手。
盛满循着他清瘦的手向上看去,最后目光定在他的脸上,看他笑着开口:“见过家长了,我们回家。”
“不陪阿姨再待一会了吗?”
话虽这么说,盛满的身体却很诚实,主动把手递了过去。
“其实我已经和她说完了,就差让我妈见见儿媳。”谢盏把自己身上的外套套在盛满身上,“现在已经见过了。”
盛满愤怒地捶了他一下:“好好讲话。”
谢盏看着他红透的耳根,脸上的笑意根本藏不住,得寸进尺地牵住盛满,和他十指相扣,面朝大海:“妈,我们走了。”
“阿姨,下次见。”
盛满也跟着他说,好像她真的就在那里,欣慰地笑着。
然而话音落后,谢盏却一动不动,转过头看着盛满。
“怎么了,怎么不走?”
谢盏眨眨眼:“她让你重说。”
迅速反思了一下刚才说的话,盛满隐约明白了谢盏的意思,于是乖乖听话改口:“……妈,我们走了。”
离开礁石后,沙滩商业区的喧嚣也褪了大半,人们纷纷收摊,迎接夜幕的降临。
灯火由远及近,沙滩上的影子融在一起,难舍难分。
自从牵上那一刻,手上的温度就没有消失,谢盏把他抓得死死的,根本没有松手的机会。
“从这里到沙滩入口有一条很长的步道。”盛满说,“我想听听你的故事。”
“我啊……”
谢盏笑着说,“一年有365天都在想你。”
盛满面无表情:“我不听了。”
“诶别呀,”谢盏牵着他的力度大了几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小时候父母让我继承家产,我不想,被他们一步步逼着做不喜欢的事,比如进修金融。”
突然想到谢溪云之前提起的,他把谢盏藏的心理学科普书撕得面目全非,盛满陷入了沉默。
“现在我才知道我妈并不想逼我,可她更不想我的所有底盘,她一辈子的心血都让卫家夺走,于是强行转移股份。”
“卫家?”盛满跟着重复了一句。
谢盏点点头:“卫家的一个比我妈小六七岁的表妹得了病,卫家想把她抛出去自生自灭,我妈和他们谈判,最后卫家同意收留那个表妹,代价就是那桩不平等条约。”
那天在会议上,卫家拿来威胁谢家的最大筹码。
“后来那个表妹为了报恩,跑到大城市跟着我妈一起创业,但是几年的时光里她变化很大,我妈没认出她是那个仅一面之缘的表妹,以为她只有一个名字。”
谢盏刚要说完,盛满便轻声接道:“梅晴。”
谢盏有些出乎意料:“你怎么知道?”
“我之前去找她,感觉她和谢家有故事,甚至愿意主动把股份送给你,毫无保留。”盛满说,“今天听你讲这个故事,我明白了。”
“不提这个了。”
气氛又有点沉重,盛满不想让他再回忆不开心的往事,于是转移话题:“今天怎么不叫老赵叔接你回去了?”
谢盏把车钥匙从兜里拿出来展示:“男朋友,当然要亲自送。”
他不仅送了,他还把人送到家门口。
盛满一只脚踏进家门,见谢盏没有要走的意思,问:“你怎么不走?”
“你应该能猜到……”
谢盏眼神飘忽,用意明显。
盛满耳朵唰地红了:“猜不到。”
“好久没见小北,我想进去摸摸它。”谢盏坦诚道。
盛满:?
他把被谢盏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扔到他脸上:“给我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