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离会议室远一点后,她抿着嘴笑:“小满是你什么人啊,干儿子?”
她尾音上扬,一副“哦哟”的样子。
身旁人倒是不遮不掩,坦坦荡荡:“过去的白月光,未来的男朋友。”
“你小子,”梅晴拍了他一下,“怎么过得这么幸福?”
谢盏:“……”
“现在确实很幸福,我们分别了十二年,我找了他十二年。”
“原来是先苦后甜,”梅晴笑了一下,“也不错。不过,你不好奇我和小满什么关系吗?”
谢盏实诚道:“好奇。”
“上大学那会我资助过他,那孩子挺好,当时我就说,是能当我干儿媳的料!”
谢盏:“……”
他干咳两声,转移话题:“那火眼金睛的干妈大人,这么多年都跑哪儿去了?”
“藏起来,不想见到——”
梅晴转过身,用手指着谢盏,“你。”
谢盏:“?”
“你当年不乱跑的话,晚晚也不会死。”
卫松晚的死就像一把碎掉的刀,狠狠插进他们的心里,最后刀拔出来了,碎屑却留在了心里。
因为她的死,梅晴对谢盏的感情复杂得很,既爱他因他是卫松晚唯一的孩子,又恨他是害死卫松晚的第一因素。
后来梅晴每次见到谢盏,这些乱乱的情感就在心里打转,表面还要逢迎不能看出异常,最后精神崩溃,逃到乡村避了几年。
梅晴看着谢盏暗下去的眸子:“昨天小满来找我,我重新审视了一下。我恨你,有很大一部分是移情吧。”
谢盏沉默许久,终于反问:“移情?”
“因为,晚晚的死……”
梅晴笑得苦涩,“根本原因,是我啊。”
*
上午暴雨下得依旧很大,地上的积水滴滴点点,深的地方已经隐约能覆住脚背。
谢盏打着伞,护送梅晴走到巴士上车点。
本来他想给她打车,但是梅晴死活不要,说勤俭节约,做持家好女人。
“行了送到这得了,干儿子。”
梅晴踏上公交车的楼梯,“快回去,陪陪我儿媳。”
谢盏浅浅笑着:“好,您一路保重。”
“当然!”梅晴上了车还在喊,“赶快把婚礼办了,我还想看呢!”
公交车下的人点点头:“好。”
公交车缓缓开走,在地平线上变为黑点,逐渐消失,彻底不见。
谢盏脸上的笑一扫而空,心神不宁地绕开坑坑洼洼,但还是湿了鞋袜。
雨声嘈杂喧哗,他却自动屏蔽了一切声音,听不到,也看不清。
不知走了多久,谢氏写字楼的影子又浮现在眼前,他本像行尸走肉般往前走,却在屋檐下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盛满似乎也发现了他,立马撑起雨伞走进雨里,向谢盏这边来。
他之前不是说,要先回去的吗?
怎么……
来不及多想,脑子疯狂宕机一片空白,待反应过来,他就已经闯入盛满的伞下,紧紧地把人抱在怀里。
眼前人被吓了一跳,却没有把他下意识推开,而是反抱住拍拍他的脊背:
“你这是干什么?”
谢盏没说话。
“怎么还把伞直接扔了……想和我蹭同一把伞就直说,太不像话了。”
盛满一边拍他一边吐槽:“你就像中二病晚期的热血少年一样,答应我下次别这么二了,像被古早霸总剧喂出来的一样。”
被盛满这样调剂气氛后,谢盏有了回应。
他窝在盛满颈间,低声呢喃:“好。”
“梅姨走了?”
盛满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说起梅晴,谢盏从盛满身上离开,从外套里掏出来一张红色的纸片,在盛满面前晃了晃:“她给我们的。”
“我们?”盛满接过下意识问,“什么东西?”
“红包。”
谢盏笑笑,“她祝我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永远恩爱。”
在看到红包正面的“贺”字后,盛满停住动作,睫毛轻颤,似乎在犹豫收还是不收。
“梅姨,怎么会知道……”
盛满一边抠贺字的喷漆,一边小声哼哼。
谢盏敏捷地捕捉到盛满的疑惑,略微低头将身子凑得近了近:
“她直觉我们的关系不一般。”
“哦……”
“别人都看出来了,”谢盏看着盛满低垂的眼眸,“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承认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