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停车场的灯光本就昏暗,但此刻透过门缝照进来的光,却是储物间的唯一光源。
门外一片死寂,毫无人声。
透过门缝射进来的光影却被门外的人切割成碎片,默然地证明他的存在。
真正的紧张无声无息。
盛满屏住呼吸,在门内死死盯着变幻的暗光。
外面的人还没走,似乎发现了这扇门的存在,驻足于此。
与此同时,谢盏头上的青筋绷紧一瞬,手上暗暗发力,抵抗外人推门的力。
千钧一发,马虎不得。
一旦门的受力不均,就会向内或向外打开。
谢盏小心翼翼评估着门外人的力道。
还好,直到外面的阴影彻底消失,门都被控力控得丝毫未动。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警报解除,谢盏的手从门上移开,方才袭上来的压迫感消散大半。
刚才猛猛跑了好远,又屏了好久的息,盛满现在才放下心调整呼吸,问道:“你怎么躲在这里?”
“没想到那群老东西下手这么狠,现在对你喊打喊杀的主流不是吃瓜网民,是伪装成网友的树哥老粉。”
谢盏的声音和往常比起来也有些不同,能听出他很紧张。
“所以你的意思是……”
盛满接过话茬:“树哥虽然塌房,但导火索是我,他们现在要报复我给树哥报仇?”
“没错,”谢盏冷哼一声,“老东西们居然找了这群人。”
盛满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真的有人愿意为树哥做到那种地步吗……?”
谢盏也跟着吐槽道:“多半是生活不如意,只能向其他人发泄情绪吧。”
狭小的空间里,盛满无声地叹了口气,随后突然想到什么:“谢教授,你看过夏柳的视频吗?”
“看过,有备而来,她是老东西们找的枪手。”
“我不理解,为什么大家都会选择相信她呢?”盛满摇摇头,“明明她也有可能是在撒谎。”
闻言,谢盏有了动作。
他把手机从兜里拿出来,翻找一会后把屏幕立在盛满面前:“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这个。”
这条视频的发起者是个老男人,看起来胖胖的,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我是东哥。”
“听了夏小姐的事情后,我的良心难昧,必须要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不能助纣为虐!”
老男人红着眼,欲语还休,整理一下语言后开口:“其实……我就是盛一碗米饭找到的刷子。”
盛满看着他这副样子只觉得好笑。
“那个时候他让我一定要把粉丝量刷上去,礼物刷钱也一定要刷上去,那样他才能和其他大主播有竞争力分奖金,当时我没想到这个奖金数额这么多,没想到会对夏小姐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那老男人一鞠躬,“不说出来良心难安,夏小姐我助纣为虐,对不起。”
盛满又被气笑了。
这人确实助纣为虐。
怎么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黑白颠倒那么厉害啊?这俩人明明就是一伙的,故意给自己刷粉然后想永久性地把自己仕途掐死。
本以为盛满这副愤怒的样子要道出什么惊世骇俗的骂人话,结果他只是气哄哄地说了一句:
“屎壳郎跳高,过粪!”
这老男人出来无中生有地锤自己一下,直接给夏柳提供了公信力,别人看到这场戏,想不信都难。
黑暗中,他听到近在咫尺的人轻轻笑了笑:
“你知道你现在面临着什么吗?”
盛满瞟了他一眼:“无非就是网暴,封号,被狗仔偷拍,被强制采访,有可能还会直面暴徒丢掉小命。”
“我清楚得很,”盛满说,“怎么这么问?”
不是他故作轻松,是既定事实无法改变,与其焦虑不如享受。
“你……”
盛满感到有人扯了扯他的袖子。
“不害怕吗?”
谢盏一步步地问,盛满缓缓开口:“……要不你赔我点钱吧。”
好熟悉的话术。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有些话说过第一遍,就会有第二遍。
谢盏还穷追不舍:“答应帮我,被我绑上贼船,你真的不后悔吗?”
“少废话。”
盛满被他问得心烦意乱,明明知道答案,一个简简单单的“不”就是说不出来,别扭的很。
“你要是让我下不来这贼船,你就给我等着。”
虽然嘴上说得烦躁,但是他心里却没什么太大波澜,不知道为什么,他直觉谢盏非常有底,能打一场漂亮的胜仗。
但对方听了这番话却有点不淡定了,加快语调急切解释:“别担心,贺明云他们公司的定位机器从一开始就已经盯好了东哥,虽然他使用的都是虚假ip,但我们破译绰绰有余。”
“查到是他后我就一直派人盯着他,我手上有他和夏柳的沟通视频,这条证据完全可以把你洗白。”
“行。”
盛满言简意赅,“大概什么时候?”
“很快。”
谢盏补充道:“等那群老家伙审判我的时候,我就知道谁是谢家的蛀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