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此静谧,她穿越连廊,却没有目的地,于是在楼梯转角处坐了好一会儿才下楼。
茶室的外厅和内厅并不相连,还隔着后院的一条青石小径,她隔着玻璃门,看见对面的房子,季望舟正盘腿坐在榻榻米上,他在一群人之中,宛若一具精美雕塑。
明竹见过的人很多,而季望舟的长相和身形依旧是独一份的优越。
他在笑,曲意逢迎地笑。
明竹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一面。
说到底,他们除了对对方有过身体上的探索之外,什么也不算。
而很凑巧,她也没有要再进一步的打算。
感情这种事像淬毒的匕首,身体的合拍够让人惊喜了,再多要求便容易过界,匕首会挥向第一个过界的人。
她走到正门推门出去,山里的空气又清又冷,烟雾袅袅,经风一吹,像风烛残年的老人。
她在门外断断续续地抽了三支烟,接着听见身后响起了脚步。
他的脚步一向很轻,可是却沉笃有力。
“忙完了?”
“差不多。”
他们并排坐在门槛上望月,今日是十五,月若玉盘,明竹记得小学时老师教他们朗诵的诗。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那天,杨兰抓到那个男人出轨的证据,在她背诵诗歌时放声大哭。
“月亮很圆。”明竹说了一句。
“嗯。”
谁都没再说话。
只是良久,季望舟站了起来,明竹感觉到有个手掌的阴影罩在自己头顶的上方,但她等了一会儿也没有落下来。
她只等来了一句话:“把烟头捡走。”
人走了她才笑,笑声由轻转重,这时,那个白玉盘还挂在天边,它不言也不动,只是给予人微弱的一点光线。
明竹搂着自己被吹凉的手臂,舒了口气。
她揿亮了手机屏,这回点进了App里的聊天框。
季望舟的手机在工作时都设置静音,他重新走到内厅门口时手机在口袋里振动了一下。
回头看时,明竹隔着玻璃门冲他歪了歪头。
青石小径的边上是一排暖黄的灯光,一道突兀的白光掺杂其中,白光下是两排新消息。
[早点忙完,我在楼上等你。]
间隔一个微笑的表情,而后新添一句。
[说错了,是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