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忘川都与它的主人冥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当夜灼被传送回来时,所有开了智的生灵都知道他受伤了。
这对它们来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冥王大人是世界唯二的神祇之一,双子神可以算作一体,他们分别管辖不同的两部分规则。
他们该是世上最尊贵,最强大的存在。
怎么会受伤还昏迷?
只有一直跟随夜灼的彼岸还忧愁地望着一成不变的昏暗上空,脑中仍然停留着刚才所见王上传送回来一闪而过的光芒。
他完全能想到这一切都是王上在自导自演,用意定然是在昙华公子身上。
心里隐含担忧,他不清楚王上的计划是否顺利实行。
即使什么也不知道,彼岸作为一个尽职的下属十分自觉地守在古堡外等待昙华。
可是,昙华没等到,反而等来了琼华。
“彼岸,夜醒了吗?”
琼华急匆匆走过来,他知道彼岸不会不知道夜灼的情况。
“王上还在寝宫昏迷不醒。”彼岸如是说道,往琼华身后望去寻找着另一个人的身影。
“不知昙华公子可与妖王同返?”
“他不用你担心,都是因为他夜才会受伤昏迷。”含糊地回答完,琼华眼中似乎含有泪花,看样子担心极了。
他一点也不在意昙华如何,直接进去要找夜灼。
彼岸只是一个下属,无论心里有多少疑惑,也不会阻拦琼华,只是心已经凉了一大半。
又过了半日时间,彼岸察觉到一股奇异的力量从门内传出来,他进去一看只见一道耀眼的光门消失,昙华清冷如竹雪的身影赫然出现。
他身上的气质不同寻常的摄人心魄,不像往常那般虚弱苍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昙华回光返照的表象。
没错,就是回光返照。
因为为了打开虚空之门昙华又将灵力掏空,虚弱的状态与之前不遑多让,只是看起来倒是面容红润了不少。
“昙华公子,你终于回来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昙华并不急着“偿还”,有条不紊地将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彼岸,除了亲眼所见,就连琼华说的话以及自己的打算都告诉了他。
就连他自己也有点意外,面对彼岸时,他没有一点隔阂更无遮掩。
听完以后,彼岸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花妖王的话不一定真切,你可以等王上醒来将事情弄明白再做决定。”
关于月下的部分,他倒没有任何难过,只是深感王上的追求之途恐怕更难了,有一丝忧心在里面。
他如今能做的只有尽力让昙华留下来,不过,看着男人脸上如释重负的模样,他知道几乎不可能。
果然,接下来他看到昙华嘴角微动,轻轻摇头,朝夜灼的寝殿走去。
“我已经做好决定。”
他心意已决,犹豫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他与夜灼之间是时候该结束了。
彼岸目送着他挺拔如松的背影,似乎看见了他千疮百孔的身体,好不容易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令人不忍心干扰。
他不禁怀疑,无所不知从未出错的冥王大人这一次是不是错了?
当昙华走到夜灼寝殿时,暗色系调的奢侈大床上躺着一个高大的人影,即使昏迷着也能感受到上面散发出来的惊人威压。
不出意外地看到琼华正守在床边,一脸深情默默的样子。
昙华一走近,他就变了脸色呵斥道:“你怎么还敢回来?夜醒了一定不会希望见到你!”
昙华置若罔闻,自顾自地将手中莹白色的“月下美人”拿出来放到夜灼置于腹部的手中。
琼华看清后瞳孔一缩,不可置信地问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偿还?”
“你将你的东西留在夜身上是想让他永远忘不掉你吗?”
原本精致的面容因为狰狞的表情而丑陋不堪,琼华试图将夜灼手中的戒指抠出来。
一只柔软修长的手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腕,握得十分用力,让他一时动不了分毫。
“它的力量已经进入夜灼体内,人马上就会醒,你确定要这么做?这可是你的东西。”强调了“你”字含着嘲讽的意味。
琼华欲要作乱的手立马僵住,然后渐渐软化,他自然明白不能叫夜灼察觉出一点不对劲,命定之人的身份是他最后的底气。
昙华同时松手,眸子平静地看了眼床上俊逸端庄的男人,忽略心底的难过,语气平缓地说道:“两清了,我现在就走。”
琼华狐疑地看了眼他,不相信昙华这么简单就会离开。
而昙华不再多做逗留,当真直截了当地离开了这里。
十分平淡地离开了,至少在他自己看来是这样。
他不知道,他在忘川所经过的地方,每一朵曼珠沙华,每一缕不可察觉的风,都在为他送行。
他的离去,让整个忘川不自觉悲鸣,无论是离去者还是送行者对此都无知无觉。
巧的是,昙华刚离开忘川,夜灼就猛然醒过来,当他睁开双眼露出黑白反瞳的那一刻,一股难以抵抗的奇异力量以他为中心传达到忘川的每一个角落,有什么东西悄然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