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性格很矛盾,他在少数情况下极为自信,多数情况下相当多疑,他在被沈安背刺之前,是真的觉得沈安爱自己爱到到无法自拔,也在对卫安元弃之如敝履后是依旧认为卫安元就该对自己念念不忘,但在对属下的时候,他却并没有这种近乎瞎了眼的信任,他对人表现出的信任有若是十分,实际上最多有三分。
除了木鸿,周王当然还有其他的手下,其中一个心腹名为左怛辰,在朝中地位不高,官职不过五品的户部的度支郎中,手里捏着实权,负责在暗中为他敛财,行事周全,手段伶俐,是周王班底里的核心人物之一。
木鸿能为周王做些需要武力动手的脏事,结党夺位、敛财做账这种事他却是无法出力的。
在木鸿第一次来见自己后,周王便一直等着其他人来见他,以便两相验证,确定认木鸿所说是否属实。
可惜他注定等不到人了,户部的这位度支郎中在周王进大牢的第二天就被卫安元给抓了。
之前的朝会上,周王被皇帝突然发难的时候,左怛辰就站在官员队伍里,他没料到御史会突然弹劾周王,还拿出了让皇帝相信的证据,在下朝后,他暗中联系了周王麾下的其他人,木鸿也在其中,商议之后,他们决定先按兵不动,只查探消息,等木鸿先去见周王之后,再根据主子的意思办事。
宗人府的狱卒就是左怛辰买通的,他们料想宗人府戒备森严,让木鸿去见周王更合适,如果遇到意外,也能尽快脱身,左怛辰自己的打算是等候几天,等他人有所松懈,自己再亲自去面见周王,商讨这件事如何解决。
第二天,左怛辰没有等到带来口讯的木鸿,他心事重重的乘轿往衙门去的时候,一队卫兵上前拿住了他,将他绑入牢中。
他坐在牢里的干草上,没多久,昏暗的牢房外就传来看守谄媚的声音:“卫大人,您这边走。”
左怛辰抬首一看,一个身着青色锦衣的男子走了进来,看着有几分眼熟,他对看守吩咐道:“你们出去吧。”后走到左怛辰面前。
左怛辰迟疑了片刻:“你,你是?”
卫安元走到左怛辰的牢房门口,说:“鄙人姓卫。”
“你是卫安元?你为何会在这?”左怛辰认出了他,他曾在周王府上见过卫安元一两面,当时并没如何注意这书生,后来听说他面见天子,为削藩出了个极妙的法子,皇帝很是看重他,倒是有些遗憾自己看走眼了,错过一个人才。
卫安元好脾气的回答了他:“我奉命调查周王谋逆一案。”
左怛辰暗自思忖:皇帝为何叫他来查殿下的案子?有什么用意吗?又知不知道王爷曾与他有过一段,此人对王爷是恨是爱,会不会影响他查案?或者我能利用这一点……
但他面上并没有显露什么,他问:“卫大人,我与周王不过泛泛之交,卫大人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让我下狱,我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没有刑部文书或陛下手令便逮捕我不合规矩,改日我定要弹劾你!”
卫安元神色依然温和:“左大人,不用遮掩了,我知道你是周王的同党,才抓你进来的。”
左怛辰说:“卫大人,凡是要讲证据,你可不能蓄意污蔑下官。”
卫安元叹息道:“左大人,我在周王京郊的那个庄子里找到一本账册,上面的字迹和你的墨宝十分相似。”
左怛辰脸色微变,那账册非常要命,除了大量金银往来,还记载了周王私下铸造兵器的花费明细,被人拿到账册就是捏住死脉,他再如何巧舌如簧也无法抵赖。
卫安元凑近监牢的栏杆说:“左大人,只要你愿意出面指证周王,帮在下将周王同党一网打尽,我可以让你平平安安从这里出去。”
左怛辰坦然坐回稻草上:“我不会泄露任何消息的,卫大人,你请回吧。”
卫安元说:“这样的话,你一定会死,左大人年纪轻轻,前途广大,何必就这么认命呢?”
左怛辰:“此非认命,而是守节,我既认周王为主,就不会背叛他。”
卫安元说:“你觉得他是值得效忠的人吗?”
左怛辰突然用一种了然的眼神看了卫安元一眼:“卫公子,我知道周王曾在感情上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可周王雄才大略,若为人君,将是圣君贤君,你不该为私情之故而置他于死地,不如得饶人处且饶人,日后史书上也会记你一笔。”
卫安元摇头叹息,他打开牢门走了进来,左怛辰还以为他被自己说动,正要继续说些什么,就见到眼前的人右手呈爪状,疾如闪电的贯穿了自己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