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它……”
“就是普通的画舫。”
……行。
有这灵石,能买多少飞行器了都。真不能理解有钱人的世界,难道这就是,返璞归真的时尚吗?
乔香主带着江妄他们往楼里走,起先只是普通青楼一般,一个大花台当中,弦歌暧昧,周围间间纱幔横斜,罗织富丽。
被领进一间花房里,江妄刚想问“就给我俩找这么庸俗的地方住”,就看见乔香主轻轻在一个孔雀羽屏风上点了三下,霎时出现一个连接天棚和纱幔的巨大光阵,乔香主道一声“请”后,就率先走进法阵里消失了。
江妄再抬头时,就看见张张床榻浮在半空,大多是白玉床,只有前排七个是蓝色晶石做的。瓶瓶罐罐早就脱离了重力,零散着浮在空中。
听见水流响动,江妄向下看才发现,这根本没有地板,入目只是无边际的水,不知名的花铺满水面,银光清泠,而此时自己正是站在一朵花上。
看乔香主信步向前,江妄也迈出一步,脚掌点在水面上泛起圈圈涟漪,全脚落下却没有下坠的趋势,一步一步如同踩在云端,那些花朵自动聚拢脚侧,端的是鲜花铺路,步步生莲。
之后几个阵法转下来,江妄已经麻了。见识过“画舫妙用”后,再看到绛楼里的这些,江妄觉得自己像个没见识的土狗。
但最后穿过一个阵法,江妄还是被眼前之景震撼了一下。
以他们几人为中心,四周都是悬空的房间,房间又垂直向上层层叠起。一圈又一圈的房间堆叠,一层又一层透明的空间隔离根据那些房间的堆叠,切割着他们头顶的空间。
从他们现在站的地方往上看直接能看到绛楼的顶,而若能从上面俯视,整个绛楼就像是个被掏了空心的大圆柱。
江妄他们脚下铺满黄金,所有房间的墙壁上都镶嵌着宝石。而他们周围,也就是悬空的房间下面,各类晶石灵石堆积成山。
这也就导致,无论江妄朝哪个方向看,都是一片闪瞎人眼的“贵”。
……
但奇怪的是,这么多层每一个房间,都没有门。
至少从江妄现在的视角看是没有门的,那些房间看起来就像是五光十色的悬浮方块。
他们四周悬空的房间算作一层,往上数,一共叠了十三层房间。
也就是说,他们头顶一共扯着十二层看不见的空间隔离。
偶有弟子的身形突然出现在他们头顶,又很快消失,像是凌空出现。有时候距离他们很远,有时候很近。
那些弟子不是站在空中,而是踩在不同层的空间隔离上。
看他们突然出现又消失,也不曾穿梭不同层的空间隔离。江妄明白了,这些空间隔离并不互通,其作用都是一样的,相当于一个个中转站,每个上面应该都有通往各层各个房间的阵法。那些弟子通过这些空间隔离进出绛楼本部、进出不同的房间。
至于为什么设了这么多空间隔离,应该是为了避免拥挤吧。
绛楼共十三层,而经过层层阵法最终呈现在江妄眼前的这个,好似无数悬浮方块拼起来的空心大圆柱,才是真真正正的听香楼绛楼本体。
除了第二层和第三层是财务部门、会议部门等公共区域,四至十三层都是弟子住处及修炼、办公场所。
至于为什么外面看起来只称得上阔气的建筑,内里却是这般巨大复杂,江妄就是再没见识也知道这是空间折叠法术了。
乔洒松带江妄他们往一个方向走。
本来以为是两步就到的距离,结果走了许久,再看四周房间,好像还是没走之前的位置。
江妄满脑子问号,低头看,明明每一步都切切实实地踩在那金灿灿的地上了啊?怎么感觉还在原地打转儿?
就在江妄要冒着被人当土狗的可能开口问问时,乔香主回头一笑,“ 到了。”
???
哪儿啊?这不跟之前一样的位置吗!还在那大圆的中心啊!
只见乔香主在袖子里掏啊掏,掏出一个小瓶子,然后把那瓶盖轻轻抬个小口。
霎时,一股异香铺面而来,当然,在那香味钻进江妄鼻子时,说明它早已覆盖了他们身处的这块空间。
这绝不是凡俗香气,就凭……江妄能闻见这一点。
等江妄回神的时候已经站在十三楼熙鹤堂的议事厅里了。回想之前,江妄记得自己面前有光芒闪过,应该是直通这熙鹤堂的阵法无疑了。
这阵法所在之处和解阵之钥,俱是妙极。
听香楼十三层之多,共有多少领域数都数不过来,在一楼空间折叠的障眼之下,要算出某一领域对应的阵法在哪谈何容易?
而且若是有些领域共用一阵,只是解法不同,那么这阵法的位置根本就是无法计算的。
再说用香解阵之法,就连江妄也觉得无比新奇,闻所未闻。
得出结论,要是想不用暴力拆卸之法破此阵,恐怕是难上加难的。
可是,这听香楼三大香主其中的一位,就这么在自己的领域里,不声不响地被人杀害了……
若凶手不是隐匿在听香楼多年,能做到如此,又何其厉害?
江妄正感叹着,乔洒松接了一个传讯,隐约听见里面说,
“香主,梁道长求见,现在在一楼,您来接一下?”
乔洒松回,“稍等。”
他掐灭传讯,笑眯眯对江妄道,
“一会儿要过来的,是片云观的梁天疏梁道长。他比江姑娘你们早来几天,和你们一样,也是来看这案子的。这两天大家还要多走动啊,交流交流……唉,听香楼这破事儿,还得多亏道友们,真是惭愧……”
江妄点头,
“香主客气了。多个人好啊,大家合力嘛,也是多多助益的事儿。”
沉默了许久的陌离却在此时抬头,语气里带了一点讶意,
“片云观的梁道长?听闻他不理俗事。更是不喜沾染听香城的事情。”
乔洒松被噎了一下,反应过来又赶忙道,
“是是,要不怎么说是听香楼的福分呢,想来是这凶手忒猖狂了,连梁道长那样一心向道的人都无法忽视吧。”
江妄看了一眼陌离,顿时对这梁道长来了兴趣,她问陌离,“你知道他?”
陌离还没回答,乔洒松却是一脸惊讶看着江妄,
“江姑娘竟不知梁道长?”
江妄一脸微笑。你们南界我不知道的东西多了,怎么,那个什么梁道长是特产吗,我堂堂鬼王还得知道他?
出口的话却是:“我刚刚出关,消息实在是落后了,香主不妨讲讲。”
乔洒松了然一笑,
“恭贺姑娘出关大喜。说到这梁道长,他可是片云观蓝箐道长座下唯一的徒弟,年岁不过百,便已经是化神巅峰。人家是实打实修出来的本事,看不上咱们听香楼,傲气些也是有的。
与道长相较,乔某真是虚度了多年的光阴啊……”
其实,这完全是乔洒松谦虚了。就算是三百岁的化神后期,整个南界也没几个。江妄看他骨龄不过三百,这绝对算是天才了。只是他练的是合欢道,多少为正道不耻,没有那么多人推崇罢了。
但,若是乔洒松所言不虚,那个梁道长就有点恐怖了。不过百岁的化神巅峰,随时可以突破达到炼虚,是什么概念?以他这个修炼速度,他绝对会是下一个仙君。
天才中的天才啊……这样的天赋,也就是当年的江妄才勉强能比得过。
传讯又一次浮现,乔洒松起身掏出了个瓷瓶打开。他对着江妄说了一句“师姐稍坐”,就闪身离开了。
江妄正徜徉在空气中残留的香气里,忽见乔洒松带着一高挑男子出现在议事厅中。
那男子左手执剑,步履轻飘,一身黑色道袍腰身束得很紧,行动之间宽大的衣袂与下摆后飘,勾勒得人身形瘦削无比。他一半墨发高束,另一半肆意散在肩上,飘然垂落腰间,发尾没有发中那般浓黑,略有枯黄,却也不黏连,铺在腰间竟是比那腰还宽出许多。
乔洒松指引他落座,座位正在江妄二人对面。
他转过身来背对座椅,把剑放在左手边的桌子上,轻轻整理衣摆要坐下,却在目光扫过陌离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黑袍男子面容冷峻,可能是因为过于瘦了,脸部脂肪极少,眉骨很厚重,眼眸幽深,鼻梁高挺,棱角生硬得几乎不近人情。但不得不说,他人是极俊美的。
如果他闭起眼睛,消瘦的面庞,凌乱的发丝一定会使他添一份易碎的美感。可他眼珠位置略略偏上,眼睛黑白分明,黑是极黑,白又太白,一眼看过来时极具威慑力,真正的一眼冻死人。
这位梁道长看了一会儿陌离,又看看江妄,然后施施然坐下,一个招呼都没打,任由空气凝滞,好像冷场就是他的主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