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弟子看后神色大变,好像有些惊惧又或者是什么别的情绪,刚想张嘴,陌离就开口止住他的话头,
“这是我师父的腰牌。在下途径至此,听说宿芳宫出了命案,特来查看一番。”
那弟子弯腰直道“师兄辛苦”,热情地不得了,还要去通传玄风宗的人迎接,被陌离以“不想打草惊蛇”为由拦住了。
江妄算是明白,宿芳宫那波人为什么让陌离看尸体了。
遥岑宗的身份,可不就是万能?
假如玄风宗是地方的官方机构,那么遥岑宗就是整个南界的中央总辖。一件地方命案,却惊动中央来人调查,自然要心中打鼓。
江妄到也没有露出什么不屑的情绪,人情世故嘛,她不能再懂了。只是她也好奇,是什么样的腰牌?陌离的师尊可是遥岑宗的老祖宗,且不说那位老祖有没有腰牌这种时髦东西,就算有,陌离刚刚要是真的拿出那位老祖的腰牌,那守城弟子岂非要吓晕了?
江妄这么想着,问道,
“公子刚刚拿出的是?”
陌离:“自然是我师父的腰牌。”
江妄:行。
……
随着他们离市中心越来越近,路边灯火也渐渐密了起来,虽是夜里,也挡不住人烟生气。
人间大概是有一种神奇的魅力吧!难怪总有那么多的人眷恋执迷,不愿离去。
江妄不经意侧头,眼神瞟到陌离,就再也没有看向别处。
只见公子端方,执一长剑,步履翩然。
那些门店前的红纸灯笼,氤氲出令人迷醉的光来,公子侧容刀削般锋利,却在这有些欺骗性的光芒下格外晃眼。看一眼,就是这世间所有浮华与执念。
他似有所感轻轻偏头看过来,光华浮在眼底,是说不尽的温柔。但只要你保持清醒,细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眼睛里是绝然的空阔,什么也没有。
陌离的眼睛里总是带着光的,月光、灯光,又或者,是剑光。可光什么的,到底都是虚的啊……
他从没把什么人看进眼里过。
果真是个瞎子。
江妄不知想到什么,险些气息不稳。
到了旅店,江妄开开心心说完“回见”往楼上走,就听陌离叫她,
“姑娘,如何称呼?”
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让江妄听到。
……
真是奇也怪哉,陌离问她名字诶。江妄低下头,扯出一个有些怪异的笑。
不知过了多久,白衣女子按着楼梯扶手,回头嫣然一笑,
“公子可是记好了。我姓江。”江妄转回头,继续往楼上走,带着恶意轻声道,“叫江大顺。”
……
翌日,整个汝陵都是玄风宗抓捕邪修的公告,一时间风声颇紧,宿芳宫的事暂时是告一段落。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鉴宝大会还能照常举行吗?”
“那肯定是照常,你没看今早玄风宗又来了一大批弟子,想来就是维护大会间的秩序的。不然,只继续查案就行了,不用来这么多人吧。”
“邪修真的很可怕……我听说啊,那个宿芳宫弟子,死的可惨了……”
“是啊,师妹,你修为不济,要不还是早回宗门吧。”
“你是要害师妹吗?她一个人回去岂不是更危险?”
“现在开始,所有人三人一间房住。”
……
江妄吃着早饭,这个“鉴宝大会”可是最近的高频词啊,她立刻叫来了店小二。江妄也不废话,直接掏出一颗灵石。至于这灵石的幻象能维系到什么时候,就不是江妄能知道的了。
店小二的脸立刻笑的像是秋天的菊花,
“姑娘,有什么是我能帮您的吗?”
江妄:“鉴宝大会,是什么?”
店小二非常诧异,“姑娘是南界人吧?”
“自然。”江妄没有过多解释。
……
店小二也识趣不问,开始科普,
“鉴宝大会,就是举办方出一压物,邀请各界修士进行比试,赢者便可以获取这件压物。一般都是各地修真名门望族举办鉴宝大会,一来展示实力,二来吸纳新鲜血液。”
“这一次我们汝陵,就是陌家举办,陌家你知道吧,那可是陌离仙君的本家啊……”
江妄当即就明白了,这就是个,显摆大会啊。
名门望族,顾名思义,是以血缘维系,与凡人的事多少沾染挂钩。
而那些依灵脉或聚灵气而建的修真门派,像玄风宗、宿芳宫之类,是依修为实力,师徒相续维系的。
那些修真大族,哪怕优生优育,也不可能保证代代天才,甚至有些家主的儿子,连修士都不是,只是没有灵根的凡人。
那么这些家族为保地位资源,除了向各大宗门输送自己的族人这条路(陌离就是最好的例子),还有就是与实力优秀的修士交好。
拿到压物的修士如果是宗门弟子,那代表举办的家族多了一个宗门背景。毕竟,举办家族自身能拿出什么档次的压物,就说明它的交往预期是什么档次。
而在被压物吸引来的众多修士中脱颖而出赢下比试,就说明该赢者就是该家族所期望的结交人选。
而假如拿到压物的修士是个散修,该修士基本上就会成为该家族的高级门客,为其所用。当然这样的情况极少。因为,能达到那个水平的野生修士本就很少,而他们不去加入宗门拿一个正式编制,本身就说明他们志在自由,压根不会去参加这样交易性质的“鉴宝大会”。
有的人可能要问了,那我拿了压物就跑,不给那个家族干活呢?
世间,从来没有白拿的东西。
有一些规则,也从来不需要摆到明面上来。
你不遵守,不要怪世界复杂肮脏,只该怪自己天真愚蠢。
但有一句话,是忘了说的。
当你有了绝对的实力时,就可以凌驾于一切明明暗暗的规则之上。
八方湖泽,四面山堑,任君取用。又何谈“白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