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书生醉酒那日一样，山林间雾霭蒙蒙，湿漉漉贴在身侧，路过乱坟，他们倒是无所谓地一前一后走过。

幽幽磷火四处飘荡，靠近两人忽被隐约显露的灵力吓得四处逃窜。尤其洛玄一，它们生怕这夜巡神使下一秒就会抓住尾巴将自己打得身形破溃。

毕竟是神使，再怎么样掩盖气息那身上属于神明的气质和力量还是无法被忽视，尤其是这些灵体幻化的火苗。

不过总归会是有不怕死的东西找上来，或许在这山林里，除了那些不信邪的呆子，正常人都不会冒死上山。

离开乱坟地视线多少是有些开阔起来，如今也是夜半三更，山中阴气聚集，一些诡异的叫声逐渐在林中游荡开。

“小友……”

等了许久洛轩宸脚下有些疲惫，忽然身边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

“你别乱叫。”起初他以为洛玄一整什么幺蛾子，挥手拍在他头上。

“你！”洛玄一莫名挨了下打忍不住要说回去，理智占上风他还是选择不痛不痒地怼了回去，“去你的，我像是那么无聊的人么！”

对他来说要告诉洛轩宸最重要的事是自己绝不会发出这样难听的声音。

他们吵完发觉不对劲，既然不是对方捉弄自己，那是谁发出的？两人对视一眼，旋即扬起抹计划得逞的笑意，这是给自己碰上了。

脚边正是一只双腿直立的黄皮子，它双眼黑亮，见到两人终于注意到它，口吐人言，声音嘶哑道：“小友，问你们件事儿……你们看我是像人，还是像神啊？”

洛轩宸沉默着向后退出几步，顺带推了一把对方。洛玄一被推到黄皮子面前，不禁转头狠狠瞪了一眼对方。

他笑盈盈蹲下身子，缓声道：“那你看，我像什么呢？”落玄一周边幽紫色灵力渐渐流动起来，双瞳由黑变深紫，瞬时幻化成夜巡神使的打扮。

黄皮子登时跳起来，“夜，夜巡神使……！”它心里大惊，这人深藏不露的，没想到竟然是那心狠手狠对妖魔鬼怪管杀不管渡的夜巡神使。

眼看身后的洛轩宸也解了法术，它知难而退，管不了许多转头就向着深林逃窜，凡人倒还好，这神使可是拼老命都打不过啊。

洛玄一不紧不慢地起身跟在它身后，转头洛轩宸顺手打出一道勒令在他身上，至少这样不会分散。

黄皮子惊恐地在林中四处逃窜，可是它不管逃到哪里转头都能看到洛玄一如闲庭信步般跟在后面，甚至还会出现在面前不远处，怎么样都逃脱不掉。

它曾听闻夜巡神使的手段，但这是第一次亲身感受，也许，也许是最后一次。它力气逐渐耗尽，脚步也慢了下来，偶然间回头，身后竟然没看到神使，再次转头也没看到，以为终于是甩掉了对方。

“终于跑累了？”上空一人的声音阴沉沉压在它身上，洛玄一体态悠闲地坐在树干上居高临下地审视它，随后不禁笑了出来。

“怕什么，只要没戴面具，我是不会对你下杀手的，不过是想问你些东西罢了。”

他正坐起撑手轻跳下来稳当当落在地上，俯身伸手拎起黄皮子的脖颈向外走去，顺便在它耳边警告道：“知道什么说什么，别撒谎，明白么？”他语气阴森森，吓得这黄皮子险些炸毛。

回身时上方两道白色流光闪过落洛轩宸瞬间出现在他面前，在周围深沉不见底的黑暗中这身打扮尤其一头银发显得分外惹眼。

“这下好了。”洛玄一抬手将黄皮子扔了出去，它环顾四周哆哆嗦嗦道：“神，神使大人，我就是稍微有了些灵力而已，没干坏事啊！”

洛轩宸蹲在它面前，双眼盯着对方，缓缓开口道：“只是问你些事，如实回答日后莫要害人，可乎？”

“好，好……”它眼神躲闪，注意到远处一个黑影倏忽闪了过去。

“那日死去的书生方秦，可是你——”

“不是我！”黄皮子忽然有些激动，猛地跳起来双手不断比划着，“那方秦要打我，我挡了两下就吹了阵雾气挡着，随后我就逃了，根本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它神色慌张，顿了顿继续道：“等等，神使大人我想起来了，我见过有个黑影在他那里出现，那是……那是方家里面那个女鬼，那个女鬼恨透了方家，兴许错认了方秦才对他下杀手，可我一个黄皮子说话可不会吓死人么，只能听着那传言越来越离谱！”

黄皮子愤愤然的样子竟然有些好笑，两人憋着笑意点点头，“我们知道，你走吧。”

洛玄一默默让开条道，黄皮子起身道声谢“唰”得化成一道棕色身影消失不见。

“走吧，大概的都了解了。”洛轩宸起身慢慢向林外走去，果然方家里面有东西，他先前的判断也没有问题。

“去方家看看，指不定有什么好东西等着。”洛玄一收回原相背手道。

***

深林中路不好走，他们兜兜转转又走回了原地，连续好几次，原先以为是找错了路，结果是一直在原地兜圈子。

洛玄一一句话也不说，自己先前说的话竟然也实现了，早知道——就不说这话了，这下是乌鸦嘴。

“鬼打墙。”洛轩宸神色微微有些惊奇，但很快恢复正常，还是没怎么遇到过鬼打墙，这林中事情不少，倒是蛮有趣的。

洛玄一尴尬地咳嗽两声，“鬼打墙谁不知道，想想怎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