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屹川:“你不是都打算好了吗?”
“我打算好了???”
打算了什么?什么时候打算好的???
“…两年前,我遇见过你,你当时和朋友聊天说你毕业就会回老家来找我。”陈屹川有问必答。
“……?!”姚千月宕机,疯狂且拼了命地在脑海里搜索回忆,在她那么多次出去散心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总是会被搭讪问有没有男朋友,姚千月无心理会,当然会找最好最直接的理由回复,说她已经有男朋友了,毕业回家去就结。
这爹的也能算数??!
不对!
“你,你什么时候遇见我?!我没有!”
“…在春雁路,绥城,下午1点56分。”
“他问你真的假的,你还描述了一段,你说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特别好…”陈屹川一边回忆,一边模仿着当时姚千月的口吻,坚定地清清楚楚复述完。
“难道还有别的和你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特别好、长得帅又有钱学习成绩又好对你又体贴的人吗?”
绝无。
光是长得帅这一个条件,就可以排除所有了,陈屹川肯定。
爹的居然还真他爹给陈屹川遇到了!!!
姚千月记得她明明没有说得这么恶心???
她嘴硬,“一眼,假!你为什么会跑出去玩,然后这么巧遇到我!”
陈屹川:“……我不是去玩…”
陈屹川不是去玩,是时隔两年,考上了,不敢再填高考前他给自己和姚千月选的学校,不敢再去读,不敢再联系姚千月。
心心念念却又自卑胆怯,不死心,一有时间就跑到那所学校的周围,在邻边晃荡。
——姚千月竟无言以对。
把思路往前翻翻,姚千月想起陈屹川一开始说的什么公司…于是转移话题。
公司是给姚千月的,姚千月在春雁路说的话根本算不上什么,陈屹川料想她肯定是有什么原因才那样讲,不敢相信,但行动上,仿佛那一刻后陈屹川就重新获得了目标,想通了一切,从绥城回来愣了一天、陈屹川突然就来了劲,做任何事都积极。
他继续参加高考,做高考辅导,赚钱还债,还完债之后存钱,悄悄打听姚千月后来的发展,才知道她学了数媒没去做园林设计,但好在,学了数媒之后真的喜欢上了这行。
公司是数媒公司,姚千月要是想,它也可以变成花卉批发厂,陈屹川稀薄的信心致使他在期盼得到、等待得到的过程中惶惶不安做了很多事…
姚千月总算弄清楚……她在等完成过去的机会,陈屹川却已经早早翻篇,等的是更好的未来。
说的容易,结婚是小事吗?随随便便就能结?姚千月认为自己多半不会答应。
陈屹川说,“原本,他是那样打算的”,意思是现在不了?
现在就要结?!
姚千月猛地瞪大双眼。
正要问,陈屹川接到姚启明的电话,姚启明不知道她在旁边,电话一通就开始骂,说让陈屹川想都不要想结婚的事,他们不可能答应。
“我告诉你,你说得那些,我就当吃史了!要结婚早干嘛去了?!我们撮合你俩的时候不结偏要现在结是吧!?”
“……”
“叔叔…”陈屹川回。
-
挂掉电话、从医院拿完药,出发回程:但不是去公司,而是陈屹川家。
一路上姚千月都像脑子生锈一样,没有了思考的能力。
出租车停在了陈屹川家门口的院坝,姚千月机械地被领进去,直到身后的木门“咔哒”,关掉,才终于找回思绪。
“有礼物给你。”陈屹川把人放好,自己上二楼翻箱倒柜,两分钟后又捧着一个盒子郑重地下来、交给了姚千月。
“…现在打开?”姚千月心里还装着“结婚”的事,直觉不好,总感觉脚下虚浮,有种不接地的不真实感。
“是戒指。”陈屹川直说了,
“…但可以带尾指上,不代表什么,只是礼物。”
……我才不戴呢,尾指也不戴!想的真美?!
姚千月瞪了一眼陈屹川,抿唇,低头屏气小心翼翼把盒子打开。
奶油白色的盒子,里面还装了两个小盒,躺在白丝绒软布上,姚千月见到它们的时候像是被针浅浅地刺了一下,头皮发麻。
大盒子里躺着的,一左一右两个小戒指盒,尺寸和样式都像极了他们重逢后第一次见,陈屹川送她的耳机盒。
只不过里面盛装的东西不一样…姚千月呆愣住。
一开始,她也有想过为什么有人会在那样的情景下送给人一对蓝牙耳机作为示好求和的礼物。
原来盒子才是礼物本身?
“……”姚千月匆匆把盒子又关上,“我拿回去,不戴,走吧,去公司!”
姚启明和慕容容两个人还在等着呢,一幅誓要和他们争出来这婚到底结不结的气势。
仔细一想好像还有好多事等着处理,很奇怪,明明和之前一样没什么改变,但姚千月却总感觉她已经等来了要等的,无端的一身轻松。
再从这里回公司,可以开陈屹川自己的车,陈屹川一个人去车库,姚千月在路边等他。
上车之后姚千月想到好笑的事:
“陈屹川!”
“你到底为什么买健胃消食片?!”
“…”车子刚着火,发动机轰鸣一秒熄停,了无生气,陈屹川噎住,去看姚千月脸色。
姚启明说听陈屹川讲话就当吃了史,陈屹川二话不说迅速赶去给姚启明备助消化的药。
什么意思?
好吃多吃。
陈屹川是自恋发作了觉得他做的粑粑最香姚启明该多吃一点还是单纯变着法儿骂他呢?!
“你这么对我爸!嗯??说话!”姚千月佯装生气伸手一把揪住了陈屹川的衣领子狠声质问对方。
“不是…我只是觉得以后我和叔叔常往来,他顿顿饱餐…”
“你还说?!”姚千月锤了他一拳!
虽然哪哪都凶,但眼里是含笑的,陈屹川看得出来姚千月只是跟他闹腾撒娇,乖乖认怂闭嘴,竭力压下上扬的嘴角。
姚千月那一拳锤得根本不重,但因为落点在陈屹川完全暴露在外的脖颈,陈屹川后知后觉,那一拳没有力度,但有什么咯了他一下。
顺着姚千月的胳膊往她的手看过去,发现刚才让他有一瞬间察觉到异物感的东西是戒指后,陈屹川第二次刚打上火就窜。
他送给她的婚戒,她戴在无名指。
“姚千月…”陈屹川激动到口无遮拦,下一秒姚千月就因为他直呼她的大名生气再送去一拳。
“好好开车!”姚千月勒令他专注去看车窗前。
戒指是她趁陈屹川去开车时戴上的,姚千月还很不适应,低头用另一只手去拨动它绕着指腹转圈,耳尖红到发亮发烫。
这样让陈屹川看到,是不是还是太显刻意了?
听说,婚戒男女要戴哪只手也有讲究,姚千月不懂,习惯性戴在了左边。
五岁半,姚千月跟着慕容容搬进院子里有紫藤花的小区,小学到高中、六岁到十八岁,住在她隔壁的都是陈屹川。
从不太好的初印象、莫名奇妙暗中较劲,到相处得逐渐愉悦,从孩童到青春时期…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哭……
很长的几年,姚千月觉得时间很难熬,现在回过头看,那段时间却好像只是短短一瞬,一闪而过,她都快不能立马想起当时的心情了。
时间其实应该是和戒指一样的圆,滚一滚,既能回到晦涩抑郁、刚成年的混乱,也能慢慢抵达最初的纯真快乐。
姚千月有一点想念在老城区的房子了,不知道下一次当她从那个房子的门抬脚踏出去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两个年龄相仿的孩子,同时上学去,一个“听话”,一个“叛逆”,一个没人管,一个被管成了烦人精。
老房子像连根的树,两边分丫,各住一户。
从前,我在左,你在右。